这一路上,其实她的心中怀揣了好多好多的疑问,想要问他好多好多的问题。
——诸如他是怎么学会的那么多的稀奇古怪的术法,又是怎么懂得那么多的,他的气息为何又会那么的悠长。
只是,后来她释然了。
她见着这个每日盘坐在狐山上的小男孩儿,一步一步走向成熟,或许最初收养他时,完全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不凡。
在那个暴雪如瀑的狐山,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安详的睡在北境苍松的树下,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避开他,落雪在他的周围划了一道弧,晨时的露,滴在了他的唇畔
这个孩子不哭也不闹,笑着朝着她张开双臂,在那无遮拦的北境蔚蓝的天空下,咯咯的笑着。
他本非池中物,蛰伏只待开。
这些秘密,又何须刨根问底呢?
听着以素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陆尘然并没有感觉到心烦。
心中久违的升起了刻在了灵魂深处骨子里的那种家的感觉。
感受着她轻柔地抚摸,心中竟还有几分受用。
月光打在了以素的脸上,阴影逐渐地散去,剩下的是越发显得温柔的祥和,恍惚就是每个人心中最完美的女子的形象。
“然儿,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不要让姨娘担心好吗?”
陆尘然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终于知晓姨娘为什么会同自己说这些了。
就如同他突然提出的欲往上京求仙缘,可真的是将她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这路程很远。
她不得已方才化为雪狐,出此下策。
以往在看到某些玄幻小说的时候,主角装逼,最后打脸成功,身边之人的感觉是什么呢?
除了震惊,会有同姨娘这般忧虑紧张吗?
是了,也许这才是真正关心伱的人心里的第一感觉,不是为你的出其不意而感到震惊喜悦,是那一种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慢慢地逐渐归于心安。
也许在姨娘的心中,卸去那层完美而独立的伪装,姨娘其实比谁都要软弱。
“以后,然儿不会擅自做决定了。”
陆尘然轻轻道。
蓦然觉得身侧一软,暖香暗浸。
稍稍侧首,便见得姨娘轻轻倚着自己的肩,摇了摇头开口道:
“男儿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主见呢?自应当断则断,无需理会他人的干涉。”
“姨娘不是小女人,也不是在指责然儿什么,只是——”
她伸出手,摸向了陆尘然的胸膛,那双眸子微微闪着,极美:
“最起码,让姨娘的心中有个数。”
“”
陆尘然使劲地点了点头。
以素温柔地笑着。
陪着他一路行来,这个在她的眼中,原本还很稚嫩的男孩儿成长的速度是惊人的。
已经学会腾云了呢。
在这个仙道破碎的世界,只要再给他一点点时间,他一定能够独当一面,撑起一片巨大的天空吧。
‘我的小男孩儿,快快长大吧’
以素的心中默念着。
夜月高悬,林风悠悠。
稷山的草堂,微风四拂,撩起了阵阵泥土和青叶的清香。
那是一处小池塘,而在池塘的中央,有一座亭子,长宽各有十丈。
而此时亭中有人,她身着月衫,满头青丝被一根红丝带挽在背后,只作乌雪乱洒,身上的长裙湿哒哒的,不断地在亭子上滴着水迹。
——很明显是刚刚沐浴完。
月拂坐在亭椅上,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荡着未着履的玉足,轻轻地晃着白皙的玉腿。
不多时,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月拂都没有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狐狸,同你家然儿卿卿我我够了?”
“他已经睡下了。”
“好奇怪,没有睡你吗?”
“你你这张嘴!”
以素面色上升腾起了一抹红晕,白了兔子一眼,便是坐在她的旁边,同她一同眺望着这轮夜色。
“狐狸,咱们来这儿已经多久了?”
“近千年了吧。”
“都已经这么久了啊”
月拂朝着她递过去了一个酒葫芦,眺望着金陵上空那条明亮的星河,众星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