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她和太子都记得。
八郎从小在边塞,对当时的情形无法感同身受。
赵襄儿这么想着,慢慢觉得平静了些。
“贵主息怒,臣只是想替贵主分忧罢了。”崔贺樟被拍开的手转而往她腰间挪去。
这回,赵襄儿没再阻止,而是挥手让身边那名内侍下去,凑到崔贺樟的面前,问:“崔郎果真要替我分忧?”
崔贺樟已经解开了她外面罩的半臂,丢到一旁,闻言点头:“自然,臣不敢妄言。”
“崔郎有心,我送你一个难得的美人,如何?”
“贵主送的人,自然好。可贵主知道,我府里的那个,一定不允……”
“那有何难?我总有法子让你将人名正言顺地弄回去——就让你做一回孝子,如何?”
赵襄儿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在他耳边低低絮语:“我听说,民间有些说法,病重体衰之人,若结一门亲事,兴许会有好转……”
崔贺樟的眼底闪过异色,一边继续扯她的衣裙,一边道:“原来贵主已替我想好了!我自然乐意,不过,还得先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美人,若是个二流货色,我千辛万苦弄回去,岂不白费功夫?”
“我说了,难得的美人。罢了,下次宫宴上,先让你见一见,定让你过目难忘。”
“那臣便等着贵主的这份礼……”
……
夜里,月芙一个人坐在灯下呆呆出神。
素秋在旁边做针线,时不时看她一眼,生怕她想着傍晚的事,心里难受。
那时,月芙才给伤了的脚上好药,估摸着沈士槐应当已从衙署回来了,便过去正院给父母请安。
因行动不便,走得慢了些。谁知,刚一进去,便遭了沈士槐一阵语重心长的“教诲”,道她不该因为冲动,便出手将二郎打了。
月芙看一眼旁边不说话的秦夫人,一下便猜到,秦夫人已将慈恩寺发生的事告诉了沈士槐。
她情绪不佳,等着父亲说完,问了一句:“他要我做他的外室,我也不该恼吗?”
沈士槐的目光闪烁,没有直接看她,只摇头:“阿芙,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咱们家,实在不宜与梁国公府结怨。”
月芙没再反驳,只是回来以后,便显得有些沉默。
“娘子,喝碗酸浆吧。”
桂娘从门外进来,将手里的食案放到月芙面前。
方才月芙用得少,桂娘怕她因暑热而胃口不好,便让盛了酸浆来。
月芙回神,慢慢点头,捧起木碗,小口小口地啜饮。
桂娘和素秋担忧地对视一眼,正斟酌要如何安慰她,却听她忽然开口:“素秋,等过几日,替我往玄真观捐一笔香火钱吧。”
“娘子,这是为何?”素秋奇怪地问道。
月芙笑笑,摇头道:“你别多问,先去捐就是了。”
是桂娘先有了猜测,迟疑道:“娘子难道想做女冠?”
大魏的风气尚算开化,又盛行佛道,有不少年轻的女子或为避祸,或躲婚嫁,又或为其他的原因,主动进入道观修行,成为女冠。
月芙知道瞒不过她,便点头承认了。
“我归家的时候,本就想过,以后就这么一辈子自己过下去的。只是,如今看,留在家里,似乎不大方便,倒不如出家去,过清静日子。”
她今日看着父亲对杜燕则一事的态度,又想到了赵恒。
一个因为怕得罪杜家而让她忍气吞声,一个则告诉她,错的不是她,是别人。
诚然这其中的差别,与两人地位的悬殊有关。
赵恒是天潢贵胄,不惧怕任何人,她父亲却要因为全家人的前程而提心吊胆。
但她到底还是有些失望。
留在家中,只怕这种失望会越来越多。回来的那几日,已经哭过了,今日,她不想哭,只想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
思来想去,她以为,唯有离开他们,过自己的日子,才能得到平静。
桂娘担心她是一时冲动,担忧地劝:“可是,娘子,道观里,也不见得清净。”
本朝贵族女子中,也有不少做过女冠。
其中不乏借着在道观修行的机会,光明正大与不同男子幽会厮混者,令原本该清净出世的道观成了他们作乐的地方。
月芙知道她的担心,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所以挑了玄真观。”
玄真观是前朝一位一心修道的公主所建,位于长安城南的一处山丘上,位置偏僻,远离了热闹的城镇。
桂娘沉默片刻,只能无奈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