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种口吻,这副姿态,太像何自如了!郑如咏实在有满腔的郁闷和懊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明明眼睛看着你却仿佛你只是一道轻烟、一朵乌云,无足轻重、不知挂齿,轻轻挥挥手便可将你抛之脑后。
这种大内高手型的女人,可以把你气得内伤很重,偏又教人深深相信她才是被害者——郑如咏真是百味杂陈,有苦难言。
郑如咏明白自己的委屈只能自己吞,在敌人面前示弱是没有用的。她沉着脸,慢慢从齿缝中挤出话来,“我要见鼎杰一面,跟他把话讲清楚,到底我犯了什么错,他竟如此无情地待我!我只要他给我一句交代。”
天香深深地望着她,“我爸说他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断得十分干净。”
“那只是他单方面的说法,自以为是的说法。”向来骄傲矜贵的郑如咏,气得连牙齿都打颤了。“他以为他压下八卦周刊报导我过去的情史,我就会领他的情,乖乖的躲起来不再来烦他吗?他错了,大错特错!我没有作坚犯科、偷抢拐骗,我并不以我过去的情史为耻,更不怕被报导出来,我没有愧对任何人,我怕什么?”
沈云从直摇头,习惯当第三者的人,已迷失自我,是非不分。
天香冷然道:“是啊,你怕什么?你早已百毒不侵,人家老婆的眼泪和女儿的心痛,你全都可以视若无睹,因为男人自己犯贱喜欢上你,你何错之有,是不是?”
郑如咏的脸色一瞬间僵硬。
“可是,郑女士,你可以对我们没有丝毫愧疚感,因为你无须在乎我们的死活。但你的女儿,郑可可,你要如何面对她?你所作所为最残忍的一件事,便是带给你女儿错误的价值观以及不正常的男女观念,你在教导她,别人的男人只要喜欢就可以抢过来,甚至花钱收买过来。”
“你胡说,可可才不会那样子。”郑如咏脸色难看得像隆冬寒雨的夜色,瞬间失去光彩。“我也指望给可可一个正常家庭,才要求鼎杰回来……”
沈云从严声道:“你适可而止吧!”他一拉下脸便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
“什么?”她心一惊,仿佛看到年轻时的沈大毅。
“一个男人之所以会离开一个女人身边,还需要什么理由?就是爱情消失了,他、不、爱、你、了。”
郑如咏被这番最真实而残酷的话,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你久历情场,怎么可能不明白?你不要再执迷不悟,适可而止,不要弄到两败俱伤。你可以不顾一切豁出去,但你以为王家辉在乎吗?最后受伤最重的将是你女儿郑可可,她受得了被八卦周刊报导的结果吗?”
沈云从单刀直入的说,让她面对她早已知晓却迟迟不敢面对的现实。
是呵!她是感觉到看王鼎杰对她的爱在迅速消失中,她愈是挣扎他逃得愈快,在两人索性闹翻之后,他干脆摆烂,不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套用王家人处置外人的方式:冷处理。
男人在爱情消失之后,是不会心疼女人的眼泪。郑如咏啊郑如咏,你不是早已领教过不只一、两次!
郑如咏走了,背脊挺得直直的走了。
天香松了一口气。“我不得不说,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心脏够强壮,才有办法应付一段又一段的不轮之恋,她够资格去写一篇爱情巨着。”
沈云从拥着天香,心里悄悄叹息。
后来听说郑如咏震惊女儿男友的行径,痛定思痛之后,变卖掉台湾的一切,带着郑可可到上海重启炉灶,母女俩都有了全新的开始。
五年后。
“英展科技”的总经理办公室,沈云从双手交握,神色凝肃的聆听他的机要秘书向他报告今天的行程。
“总经理,日本“百亿”的社长千金亲自过来了。”
聪颖美丽的女秘书略带暗示地说。双方合作的签约行程,该来的应该是“百亿”的部长,这位社长千金宫本小姐却越俎代庖,分明是上个月沈云从亲赴日本一趟,参与宫本家的宴会,被宫本小姐一眼看上了。
也难怪连如本千金都追到台湾来,如果可以的话,女秘书也很乐意来一场办公室恋情。
沈云从三十岁便回国接下总经理职位,至今两年,表现亮眼,让“英展”的业绩年年成长,加上高大俊帅的仪表,若不是已婚,杂志票选的“十大钻石贵公子”的名单上,他不是排第一也是排第二。
已婚有什么关系?新时代女性才不管那些,爱要勇敢追,因为各项条件都这么好的男人愈来愈少了。
沈云从轻轻哼声,“我已经表示得很明白,我结婚当爸爸了,如果还有女人自以为风华绝代,要自动贴上来,最好招架得住我老婆的怒火。”
女秘书吞了一口口水,赶紧打消贪念。
她当然见过总经理夫人,有国色天香的绝色美貌,气质更优,说话轻轻柔柔、慢条斯理,没人见过她生气,但应该生气却不生气的王天香更可怕……
像上次另一家合作公司的女性业务经理,也是为了拼事业拖到三十还未婚,一见到沈云从自然芳心大动,常借业务之便来公司找总经理,沈云从不予理会,听说竟敢追到家里,于是,夫人出面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女业务经理后来一见到沈云从便脸色大变的跑掉了。
位高权重的男人,就像一块上好的牛肉,有点野心的女人都想一口吞下。
才情太高的魅力女子也可怜,配得上她的男人太少,能令她动心的更少,好不容易遇上一位各方面都适合的,偏偏已经是另一个女人的老公。
沈云从才不理会那些女人在想什么,他已昭告自己有老婆了,那些女人要胡思乱想是她们的事,有时间宁可回家陪小孩玩。
一想到他刚满三岁的宝贝女儿,他便满心温柔,手机响的时候,他正在确认签约条文,见到手机上显示“宝贝”的代号,立刻接上。
“宁儿,想爸爸吗?”女儿长得真像妈妈,是他最骄傲的宝贝。
“爸爸,我告诉你喔!妈妈要出去约会。”打小报告。
“什么?跟谁?”沈云从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那个尔文叔叔,他从美国飞回来,妈妈说要出去跟他吃中饭,不陪宁儿吃,所以我生气了,要报告爸爸。”
“宁儿乖,你做得很好,爸爸马上回去。”沈云从真气自己的直觉超准。那个尔文是天香在美国念硕士班的同学,对美丽的东方佳人一见倾心。
“不用了,外公说要带我去吃麦当劳,叫我乖乖不要去吵妈妈约会。”
“你现在在外公外婆家?”预感更糟了。
“对,外公说爸爸现在有狐狸津喜欢,很可能不要我跟妈妈,所以妈妈要出去约会……爸爸,你真的喜欢狐狸津,不喜欢我跟妈妈了吗?”宁儿快哭了。
“不要听你外公胡说八道,爸爸最爱宁儿和妈妈了,最爱最爱你们,爸爸最讨厌狐狸津。”沈云从柔声安慰女儿,心里却气得直冒烟。
这个岳父自己曾经被狐狸勾走,便担心他的女儿也会吃亏,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便以整女婿为乐。
若非岳母十分疼爱他,他早与岳父划清界线,免得教坏他的宁儿。
将女儿安抚妥了,可惜从女儿的口中问不出约会的餐厅时哪一家,沈云从憋了一肚子熊熊妒火,面罩寒霜的和宫本小姐见面,因为他的脸色是在太陰沉、太吓人,还得宫本小姐满脑子的绮丽幻想全部破灭。
但是那干他屁事?他也是满脑子天香与尔文约会的幻想镜头,如果幻想可以杀人,尔文已被他乱箭穿心。
签完约后,他还是一脸雪山降临的表情,害女秘书都不敢问他,是不是宫本小姐耍蛮不签约?
推开自己的办公室——
“嗨,老公。”
“天香!”沈云从反而吓到了,“你怎么来了?”
天香目光闪了闪,“怎么,不欢迎我来?”
沈云从眩惑地凝住他太美丽的妻子,“不是,只不过……你不是和尔文去吃饭?”不管啦,吃醋就吃醋,他是正牌老公,吃醋有理。
“尔文?”天香的眼珠子转了转,噗哧笑道:“宁儿打的小报告?可怜的老公,你又被我爸整了。”
“难道不是……”沈云从有着一分窘迫。
“尔文是有来台湾,想约我出去吃饭,可是,我为什么要陪他吃饭?他是我的谁?”天香巧笑倩兮的瞅着老公说:“你真的相信我会出去陪他吃饭?”
“因为他是你同学……”
“我有两百个同学,每个都要陪吃饭,累死人了。”
沈云从这才放下心来,暗笑自己傻,又上了岳父的当。太美丽的妻子,幸而喜欢深居简出,才没有太多人追求,但岳父就是有办法教他不放心。
“天香,既然你不陪同学吃饭,为什么把宁儿交给岳父带?你不晓得他又跟宁儿胡说八道,气得我头顶冒烟。”
“没办法,我的老公太抢手了,难怪我爸会担心。”天香故意酸溜溜道。
沈云从怜惜的轻拧她的小鼻头,俯下脸吻住她的小嘴,在一阵令人脸红心跳、双退虚软的爇吻之后,难掩醋劲的粗声道:“我爱你的心不够炽烈吗?我对其他女人根本没兴趣,你也不许去陪什么尔文或乔治的家伙吃饭。”
天香满脸晕红地喘着气看他,“他们又没有我老公帅,我干嘛虐待自己的眼睛?我呀,只是请妈陪我去一趟妇产科……”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不找我去?”
“因为还不确定嘛!”
“不确定什么?”
天香深情地看着他笑了,拉住他的手掌贴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真的吗?”沈云从心旌震动。
“嗯,我们有第二个宝宝了。”她芳心酣醉地把脸埋进他胸怀里。
他感动莫名的紧紧拥住她,“天香,哦,天香,我太开心,太感动了。”妻子一起拥抱那份难以言喻的快乐喜悦。
他又当爸爸了!他深爱的女人又怀上他的孩子,世上没有比这更棒的事。
天香却是被他的反应感动了,悠悠然地逸出一声好幸福、好满足的叹息。与世无争的她,在沈云从深情而执着的眸光中,找到栖息一生的乐园。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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