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清一脑门黑线。</P>
他看了眼赵高。</P>
这叫茶不思，饭不想？！</P>
这分明是嫌弃好吧！</P>
赤裸裸的嫌弃！</P>
赵高做着手势。</P>
你继续啊！</P>
不要停！</P>
要想成功，必须得抛下尊严，去讨好公子。</P>
然而，巴清并不能抛下尊严的人。</P>
反而他是一个自强的人。</P>
否则也不会一个人，经营起庞大的商业帝国。</P>
更不会在女子当道的世界，以男子之身闯出一番天地。</P>
巴清冷冷的说道：“公子若是不想与我相聚，尽可回去。”</P>
“噢。”嬴政站起身。</P>
欲要走。</P>
巴清也不阻拦，给自己倒了一盏酒。</P>
嬴政走到亭子外，似乎想起什么，转头说道：“你不一起回去吗？”</P>
巴清举起酒盏，“我为什么要回去？公子眼中无美景，不代表我眼中无美景。公子走了，我也落得个清净，也能好好欣赏此番美景。”</P>
不知怎么的，嬴政突然感觉这个巴清，好像有点意思。</P>
自从她成了秦国公子，没有人能如此跟她说话。</P>
看着巴清，嬴政突然想到了小时候，赵姬抱着她，在赵国朝堂，环视一众赵国君臣的样子。</P>
那表情。</P>
压抑的愤怒中带着倔强与不屈。</P>
简直如出一辙。</P>
嬴政转过身，坐回原位。</P>
原本见嬴政要走，赵高心里一凉。</P>
现在见赢政又坐了回去，心里顿时一乐。</P>
还有机会！</P>
嬴政坐回原位，终于给自己斟了一盏热酒。</P>
她散漫的举起热酒。</P>
见嬴政回来，巴清无悲无喜。</P>
一盏接着一盏饮着酒。</P>
嬴政也饮了一口，缓缓开口道：“巴清，你如此顶撞政，就不怕政惩处于你？”</P>
“惩处？”或许是酒壮怂人胆，又或许嬴政之前的爱搭不理，触怒了巴清，他毫不在意的说道：“哼，惩处就惩处吧。公子既然想要在我身上找威风，我这一普通商人，又如何敢反抗？”</P>
越是这么说，赢政越是感兴趣。</P>
不知是什么原因，嬴政长大后，遇到过许多男子。</P>
可总觉得这些男子，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P>
没有父亲那般聪明，也没有父亲那般勇敢无畏。</P>
导致嬴政对于男女之事，总是兴趣缺缺。</P>
甚至觉得，这男女之事，有没有都无所谓。</P>
如今见巴清顶撞她。</P>
嬴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巴清另眼相看。</P>
这种另眼相看，并不是男女之情。</P>
而是觉得有意思。</P>
仿佛又重温了小时候父亲在她面前所展现出来的神态。</P>
“你真不怕政？”</P>
巴清微微抬头，瞧了嬴政一眼。</P>
又自顾自的倒起了酒。</P>
嬴政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盏，一边打量着巴清，“听说你们巴氏商行最近生意不错？”</P>
“公子日理万机，也关心我等商贾生意？”巴清呵呵一笑，“公子不是想要离开吗？怎的还不走？”</P>
“政之前的确想要离开，不过……现在政改变主意了。”</P>
嬴政站起身，朝着巴清走去。</P>
巴清一愣，见嬴政越走越近，顿时一慌。</P>
可想了想。</P>
何必要怕嬴政。</P>
总不可吃人吧。</P>
再者，他现在可是与王妃做着生意。</P>
就算嬴政想要动他。</P>
王妃也会拉他一把吧。</P>
应该吧。</P>
反正绝对不能让嬴政瞧不起。</P>
秦公子又如何？</P>
高高在上又如何？</P>
巴清心里不再慌张，而是怒瞪着嬴政。</P>
嬴政越来越觉得有趣。</P>
她走到巴清身边。</P>
巴清询问，“你想作甚？”</P>
“无甚。”嬴政露出一抹笑意，“政只觉你有趣，想凑近看看。”</P>
她盘膝坐在巴清面前。</P>
两人同用一张桌子。</P>
嬴政开口道：“听闻你自妻子死后，独自创办巴氏商行，在短短两年便包揽了整个天下的丹砂生意。”</P>
“没……没错。”</P>
“你和我父倒是有几分相同。我父也是独自一人将大同商行发展至今。”嬴政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有孩子吗？”</P>
孩子？</P>
嬴政问这个做甚？</P>
“没……没有。”</P>
听到这话，嬴政微微摇头。</P>
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P>
又似乎这个回答很让她失望。</P>
嬴政或许是在找巴清与赵姬之间的共同点。</P>
她继续问道：“能以男儿身，走到如今的地步，倒是有些许手段。那么，政问你，你如何看待如今的局势？”</P>
如今的局势？</P>
指的是什么？</P>
是整个天下吗？</P>
巴清含含糊糊道：“我就只是一个男子，哪里知晓什么局势，只知晓赚些钱财，安身立命而已。”</P>
这个回答，让嬴政有失望。</P>
虽然父亲是个男子。</P>
可父亲从没有将自己束缚在男子这个框架内。</P>
从而限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P>
或许这就是父亲与其他男子不同的地方。</P>
而巴清的回答，很显然是将自己约束在男子这个框架内。</P>
知晓得安身立命，不晓得关心天下大势。</P>
可巴清真是如此吗？</P>
很显然，不是的。</P>
若是小商小贩，或许可以不用关心天下局势。</P>
可如巴清这样的大商人，想要成功。</P>
不仅需要超高的运气，独到的眼光。</P>
还需要对天下局势有一定的了解。</P>
如此，方能在其中获得利益。</P>
见嬴政面露失望，巴清一愣，旋即小心翼翼道：“虽然我不知晓这天下局势，但也知晓一些事情。如果公子有什么疑惑，我倒也能回答公子一番。”</P>
嬴政来了兴趣，“你如何看待秦？”</P>
“秦……。”巴清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出口。</P>
嬴政大手一挥，“畅所欲言。”</P>
“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我便斗胆说一说我的看法。秦自商君变法，越发强盛。可这也留下了祸害。”</P>
嬴政双手环于袖中，“说说看，是何祸害？”</P>
“那便是暴！律法严苛，士卒残暴。故而诸国多畏惧于秦，而非憧憬于秦。”</P>
嬴政平静的看着巴清，“此话怎解？”</P>
巴清像是打开话匣子，继续说道：“敢问公子，秦国是否有伐诸国之心？”</P>
“自然，天下大同。”</P>
巴清叹了一口气，“秦国律法之严苛处有二。小罪重罚，十户连坐。若想百姓安乐，长治久安，必要行变法之事。若不行变法，就算秦统一天下，也不得安稳。”</P>
“难道你认为，现在的秦国不安居乐业？”</P>
“公子可想听实话？”</P>
“自然。”</P>
“如今的安乐只是强压之下的水中泡影，一旦有个契机，安乐的假象会立刻覆灭。百姓会推翻她们头上的严苛律法。”</P>
巴清这么说也没错。</P>
先不论小罪重罚。</P>
单论十户连坐。</P>
一人犯事，十户人家，无论男女老幼，同罪论处。</P>
无辜之人会如何想？</P>
再者这些人难道不会被迫包庇犯罪者吗？</P>
若是包庇，别人不知。</P>
这岂不就是虚假的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了吗。</P>
巴清继续说道：“至于士卒残暴，不知公子可知晓士卒发髻由来？”</P>
“知晓，秦士卒发髻不同于别国，难以解开，是为防止同袍砍下自己首级，冒充军功。”</P>
“公子觉得这样的军队正常吗？又会善待其他国家的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