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八岁的舟武。
平时寡言少语的他,此刻却像头愤怒的小狮子,压在舟散身上,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用力地捶打着。
舟散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待他回过神来,心中的怒火也腾地升起,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受这冤枉气?
于是,他也开始还手,与舟武扭打在一起。
两个孩子的打闹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连二楼雅座的木窗都被惊动得推开。
舟次见状,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也顾不上自己的疼痛了,上前拉住两人劝架:
“别打了!别打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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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的起因经过,全都落在了留明达的眼里。
他的孤魂一直在旁边,注视着这三个孩子,感叹“活着真好”的同时,也不禁纳闷:
“这小二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倘若剧院老板真的是个高人,那他收养几个微不足道的孩子,岂非自找麻烦?”
留明达对孩子们的打闹失去了兴趣。
他收回心神,迈步踏入了剧院。
就在他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温和地阻挡了他的魂魄。
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仅叫他以为是魂魄消散时的正常反应,并没有多加留意。
留明达抬眼望去,正见王璟山与赵昺从二楼走下。
两人虽然被外面的动静所惊扰,但似乎已经谈完了正事。
“……虚名而已,并非难事,请官家放心。”
“有你此言,朕便安心了。至于补偿之事——”
“若官家能践行誓言,爱民如子,勤政治国,便是最好的回报。”
“一定。”
赵昺走在最前,步履沉稳。
当他行至门口时,动作轻缓地微微附身,左手伸出,示意王璟山先过门槛,借此显示对少年的敬重。
就在赵昺与王璟山,同孤魂留明达擦身而过的时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扑噔扑噔”地响个不停,一直跑到门口才停下来。
“剑仙大人!”
舟六毫不犹豫地扑向了王璟山的腿边,双手如同小钳子一般紧紧抱住。
“剑仙大人!您终于来了,是来收六子为徒的吗?”
王璟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四日前,他正从灵力枯竭的边缘恢复,却听见外面传来“有小孩落水”的惊呼。
他心中一紧,忍不住踏水而行,将这个看似无助的小孩从水中捞出。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小孩得救之后,竟然口齿伶俐地要拜他为师,显然是在故意上演苦肉计。
王璟山只能请升哥出面,派人将小孩送走。
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谁知这小孩的毅力竟如此坚定,往后两日的午时,他都会准时出现在码头附近,上演一出出“落水记”。
若有凡锐营的将士下水,这小孩就演都不演了,直接变身灵活的小鸭子般在水中扑腾,巧妙地躲避每一条伸向他的援手,只等剑仙的出现。
王璟山站在船上,看得着实无奈。
他自认修为尚浅,从未有过收徒的念头。
即便真的动了收徒的心思,也不可能是在他初到临安、备受各方势力关注的这个敏感时刻。
此刻,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你怎会在这?”
“这是六子家呀。”
小孩的回答天真无邪,带着一抹开心的笑意,
“是不是因为,今天中午六子没去,所以剑仙大人才上门来看六子?”
一旁注视的赵昺,忍不住开口问道:
“璟山,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