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将军的爱女 菲比 3610 字 11个月前

「冷芙!」严霆突然大吼,用力的将她想逃避现实的手拉下,眼神里充满坚定。

他如子夜般的黑瞳直直盯着她无助的小脸,声音喑哑,困难的开口,「在我说之前,你先告诉我,究竟是谁跟你说这些话的?」

他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能够仅以言语就能轻易的挑拨两人之间的感情。

「是谁跟我说的难道很重要吗?我觉得重要的是你究竟有没有杀了我父亲!」冷芙贝齿紧紧咬住红润唇瓣,娇小的身子无助的颤抖着,就如秋天的枯黄叶子一般,风一扬,随即有落下的危险。

严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乎从悲凄的奔腾情绪中找出一丝理智,「冷将军是我杀的没错,不过……」

这时,冷芙不给他任何的解释机会,紧咬柔唇的齿猛然松开,小嘴微张,神情全是不可思议,「你承认了……严霆,你真的承认了……」

「这只是一部分的事实,其实当年冷将军……」他急忙想要再解释什么,却被冷芙一掌打断。

「啪!」

那力道不小的落在严霆左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个凶手!枉费我还这么的相信你……严霆,你真的是一个烂人!宇文彻说的真的没有错,你真的好肮脏……」她严厉的指控,理智早已从她脑中消失,她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在她盛怒的言语下,严霆听到了宇文彻三个字,刹那间,翻腾愤怒、骇人醋意就像排山倒海般在他体内狂卷成惊涛骇浪,他用力的抓住她柔嫩的手腕,发指眦裂的瞪着她,高挺身躯因愤怒而颤抖,「你说这是宇文彻跟你说的?」

「是,宇文彻说你杀了我父亲,当年你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把我父亲拿来当肉盾,让敌方的毒箭射入我父亲身上!」

听到这里,严霆简直怒不可遏,一字一句全是由牙关硬挤出来的,「然后呢?他还说了什么?」

冷芙斜眼瞪着严霆,怫然作色,将宇文彻的话原原本本托出,「他说你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你干了这种下流事,所以才挥剑将我爹砍死。」

刹那间,严霆的理智崩溃了,他盯着她,看出她的不信任毫无掩饰的跃上俏脸,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他默默放开囚桎她的手,神情从愤怒转为漠然,话里平稳如寂静的死海,「你相信他的话?既然如此,你就别再问我关于冷将军的任何事了。」

向来意气风发的严霆如今宛如斗败的公鸡,低头垂肩的模样让冷芙心中升起不舍,但是随即又将这该死的情绪抑下。

他可是杀死她爹的凶手,是让她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的可恶男人,弑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她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对他心软。

「你就没有任何话要说吗?」她口里虽然不饶他,但心底深处却不自觉的想再给他无数个辩驳的机会,只是她不肯承认。

严霆毫无生气的漆黑眸子盯着她,语气里全是不确定与疑窦,「我说什么你会相信吗?」

「我……」她知道方才不肯听他辩解的是她,她也知道不愿听他决定杀人的理由也是她,但是当他一问时,她却踟蹰了……

她会相信他的话吗?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该相信谁了。

最后,她开口,「你说,我会听的。」

严霆挫败的目光审视着她旁徨无依的小脸,半晌后才优优开口,「不了,既然你口口声声指称我是凶手,我想,在你心底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

「这……」

严霆举起抖动不已的手抚上她的侧脸,用拇指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芙儿,别自欺欺人了,既然你早已认定了宇文彻的话,我就承认他所言不假。」

严霆放下手,站起身子缓缓踏步离去,在他走至卧房门口时才转过身,口里满是伪装平静的寂寞,「说起来很突然,因为宫中发生大事,所以明天一早,皇上会御驾亲征远赴漠北,而我与宰相也会前去,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吧!」

他的面容溢满寂寥,映对的是冷芙一脸诧异,他瞧她直直盯着自己不语,只有勾起嘴角旋身离去。

当他背对她时,脸上刻意朝她扬起的浅笑依旧还在,不同的是,现下他的笑容其实是嘲讽。

严霆打从心里嘲讽自己的无能与无耻,他这时才明白爱上她对于她与他而言,都是个错误吧!

在有冷芙陪伴的日子里,严霆度过了从未有过的欢愉日子,在那段如梦似幻的生活中,他早已忘了自己就是一剑刺死冷杰的凶手,就算他的理由再如何正当、再如何为冷杰着想,但那也只是他人对于他这件事的看法。

严霆明白,在冷芙的心里其实潜藏着深深的寂寞,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如今她一颗心坦然的奉献给他,他却在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残忍的给她迎头痛击,娇弱如她怎能承受心上人竟然是弑父凶手……想到此,他的心就莫名揪痛,这份痛楚远比开胸剖腹要来得疼上千万倍。

他恨!恨宇文彻竟然带给冷芙这种常人无法接受的椎心痛苦。

他恨!他也恨自己,竟然无法保护她那颗最真挚的心。

严霆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却无法在冷芙心中灰飞烟灭,而这点,他在事后才明了……

时节的转换让人不得不去正视时光并不因为个人而停下流动,翠绿的嫩叶由枯黄所取代,接着又纷纷掉落在地面,宣告寒冬的脚步缓缓逼近。

冷芙穿着丹红滚毛边长袍,一张小脸被寒风冻得微微泛白,她独身一人走在蜿蜒的回廊上,接着推门进入严霆早已空了七个多月的房间。

她拉开太师椅坐在檀木书桌前,白皙纤手抚着椅把,回想他会经坐在这张椅子上办公、绘图的情景……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抿唇从身旁雕花瓷桶中取出数张裱背好的画作一一展开,里头的画有磅礴的山水画作,也有轻灵可爱的花鸟画,还有一张八个月前他在竹屋里为她画的肖像。

画里头她衣不蔽体的半坐卧在躺椅上,画面上她面如桃花、眼神流转,他将她的神韵掌握得入木三分。

还记得严霆被宇文戡罚七天不准出门时,他便趁着这空闲之际将图绘好拿给冷芙观赏,那时冷芙曾问过他——

霆哥哥,我记得你首次画这张图的那天,你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勾勒描边,为何之后的上色你却没有找我来你面前让你画,而你却能画得出来?

严霆用他温暖的粗砺大掌抚着她的柔软小脸,浅扬笑意。

傻芙儿,画者有所谓的胸有成竹,而我则是心里、眼底、脑海里全是你的模样,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在我心里呀!所以我不需要看你也能画你。

他的温柔爱语仍在冷芙的耳里低回着,可是他的人却已离她千万里远。

当冷芙还将心神沉迷在过往时,绿绣悄然走进。

「小姐……」绿绣红着眼眸,怯怯的喊着。

冷芙抬起头看向绿绣,她心里升起不安与慌乱,这时,她猛然发现入屋的不只绿绣一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冷芙瞪着跟在绿绣身后的蔻丹。

蔻丹越过绿绣在书桌前停下来,她神态骄傲的睨着冷芙,但口里却掩饰不住浓浓的哀伤,「我听说一件事,在漠北打仗的军队现在几乎是溃不成军,他们这一仗打得十分辛苦……」

「什么?」那不就表示严霆在这场战役中尝到许多挫败?冷芙瞠大双眸,看着眼前面容有些憔悴的蔻丹。

「有一名朝中大臣告诉我,因为宫里发生了叛乱事件,好像是皇上的爱妃将军事机密全泄漏给敌军知道,所以现下我军只要有任何的举动,全都在敌方的掌控之中。」长袖善舞的蔻丹轻而易举的就能得知宫中情形,因此她的消息来源铁定不假。

蔻丹望着冷芙接着道:「其实,严将军一直都是爱你的,他曾告诉我,他之所以会成为我的恩客原因就在你……」

「我?」冷芙完全无法将自己与眼前的媚人儿联想在一起。

「严将军说他喜欢女人笑起来有一对梨窝,后来我才得知,原来他喜欢的女人模样一直都是以你为范本……而我今日前来,除了想告诉你现在的军情外,还想跟你说已经有一位大官买下我了,所以我不会再缠着严将军,请你放心。」要高傲如蔻丹低头实在是很难得的事,她面带尴尬说完话便旋身离去,留下冷芙以及绿绣两人。

「小姐……怎么办?将军会不会有危险?」待蔻丹离去,绿绣着急的问。

「我不知道!」冷芙突然站起身夺门而出。

她跑过回廊一路奔回房里,但担忧的泪珠却不争气的一直落下。

「霆哥哥,你现在怎么了?」冷芙从柜子里取出那支檀木发簪,在鼻子前嗅了嗅。

成熟稳重的香气瞬间充斥着她的胸臆,仿佛严霆从未自她身旁离去。

突然间,一道娴雅嗓音回荡在她的脑海里,那是好几个月前白幼灵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芙妹妹有幸在这一生当中寻找到与你相爱的男人,这是你的福气,然而也有许多人却一辈子也无法找到抑或无法与相爱的人过一生,所以我就是要告诉你,要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爱情,纵使……

纵使他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或者是做了无法让你原谅的事,但是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冷芙这时才赫然明白,白幼灵那日怪异的话全都是说给未来的她听的呀!

她想他!她不能没有他!她发了疯的爱着他,纵使他亲手杀了她的父亲,但是他一定是有自己的难处,可是她却没有好好的听他说完,一味的只相信宇文彻的片面之词……

她必定是伤透了他的心!

当下,冷芙才从懵然噩梦中觉醒,她双手成拳,做下坚决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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