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哪方面的。”
“何鳌弹劾陆远藐视祖宗成法,在江南悖反朝廷、颁行私法。”
说罢,张文宪将奏本双手呈递到严嵩案上,后者伸手拿起翻看。
片刻之后,怅然一叹。
“革新吏治,这算是个什么罪过,老夫当年做吏部尚书的时候,也在南京动吏治,想着做出一番成绩来,不枉皇上的一番厚望期许。”
“说是这么个理不错,但他的考成法,要汰撤成绩最差的官员,这一条我大明律里可没有,官员称职与否最多无过是权罢官职待起候复,哪有他这般直接革名的。”
严嵩不做正面回应,反问道:“那这事除了这个何鳌上疏弹劾外,南京翰林院、国子监那么多生员,可有一个为国发声的?”
“没、没有。”
“他们为什么不弹劾啊。”
张文宪垂下头:“陆远这么做,对监院那些生员最是有利,他们都盼着这么做可以寻得外放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这么一来,他们都看到了升迁的机会,一个不靠关系就能升官的坦途。”
严嵩不得不承认陆远的高明:“此法固然严苛,但对监院生员们来说却是最好的,若有朝一日,南直隶推行开来,十四个府只有一个被汰撤,三个被降级、四个被记过留任,却有两个被直接提拔,四个等待提拔,对那些年轻的生员来说,晋身的机会远大于被革除官身的风险。
换老夫年轻五十岁也会因此激动难耐、跃跃欲试的。”
被提拔的机会有接近百分之五十,可被直接开除的风险只有十四分之一,这还怕个屁啊。
话再说回来,宁愿外放接受这种考成的惊险刺激,也不想一辈子留在监院孤独终老啊。
看看那些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生员,四五十岁了才熬到一个官缺,好一点混个一府同知或者主事,差一点的还不是知县、文书这种七品小官。
埋头干上六年熬到京察,没有关系还是无法评优提拔,想要越过京察直接提拔,那就需要吏部有关系。
要有那关系门路,谁还在监院熬到四五十岁啊。
所以这就是个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