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子非常想你,过几天就回来了,一到家就来看你。”关键时候,马瑞林撒谎不用打草稿的本事自然流露了出来。
薛雨馨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失望,泪珠夺眶而出,哽咽着问道:“他还好吗?”
马瑞林泪流满面,他按着心窝,用力克制着情绪,尽量平和地说道:“他很好,立了功!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回来前他还给我说: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说完,他猛地蹲下神,咬住胳膊,克制着没使自己哭出声来。
薛雨馨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红晕,幸福地闭着眼睛。随即她又猛然地睁开双眼,一边挣扎一边哭道:“马瑞林,你说谎。告诉我,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他很好,真的。”马瑞林心在滴血。
“你骗我!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你说呀?”薛雨馨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绝望地看着蹲在地下的马瑞林,呆呆地说道,“他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你们都骗我……“说完昏了过去。
随着一阵凄厉焦急的呼叫声,医生带着护士冲了进来。马瑞林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他刚冲出病房就被陈家和一把拉住,拍了拍肩膀,“你没错,去楼下等我。”说完,他推门走进了病房。
薛雨馨父亲怒视着他,“老陈,为什么要说出来?“
陈家和长叹一声,“你要让孩子带着牵挂离去吗?”薛雨馨父亲两眼含泪,颓坐在病床上。陈家和接着道:“老薛,告诉孩子吧,不然对她不公平
薛雨馨父亲嚎啕痛哭。
经过医生护士一阵忙碌,良久之后,薛雨馨“嘤”的一声苏醒过来。饱噙着泪花的双眼呆滞地望着身旁的亲人,当她的目光落在陈家和身上时,停了下来,“陈伯,他怎么了?”
陈家和看着薛雨馨父母,在征得他们点头同意后,把马瑞林所说的一切缓缓道出。
薛雨馨一边听着一边流泪,多日的期盼,得到的仅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他摇着头不愿相信,可明明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魂牵梦绕的男孩,再也不会出现。而此时,自己也临近终点,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曾经试想过多种相见的场景,甚至担心田襄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一蹶不振,可现在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只留下这满腹的苦水和无尽的相思。
“马瑞林所说的那句话,是田襄临终前托他带给你的。”陈家和停顿了一下,语气沉重地接着说道,“明天,局里在烈士陵园为他,还有牺牲的另外五名同志立衣冠冢。”
薛雨馨早已瘫在了病床上,喃喃道:“等我,等我……”
又一个夜幕降临。秋雨萧瑟,飒飒有声。薛雨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喃喃自语些没人能听懂的话。
待薛雨馨再次昏昏睡去,母亲心疼地抚摸着她的额头,眼泪婆娑。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妈!妈!”声音格外清亮。
两位老人连忙凑到她跟前。母亲握着她的手,“孩子,怎么了?”
“我看见他了,他没死!他没死!我要去找他……”薛雨馨说着竟然坐了起来。
母亲失声痛哭,抱着她安慰,“孩子,孩子!等咱病好了就去找。”
薛雨馨靠在母亲的怀里愣了一会,突然萎顿了下去,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似乎从梦中清醒过来。待父母扶着她躺下,薛雨馨呆呆地看了会两位老人,声音微弱地求乞道:“爸!妈!我死后把我葬在他的身旁,行吗?”
母亲痛苦地握着她的手,哭道:“孩子,别说这话,你一定会好的。”
薛雨馨轻轻地摇摇头,“答应我,好吗?“父亲身子颤抖,老泪纵横,痛苦地点点头。薛雨馨突然焦急地问道,“相思石呢?“母亲连忙从床头将那块血红色石头放到她的手里,“在这里,在这里。”
薛雨馨静静地看了会父母,有伤心,也有愧疚,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良久之后,他静静地闭上眼睛,渐渐地又昏睡了过去。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可对薛雨馨父母来说,他们的心却一直悬着。因为刚才薛雨馨的举动和言语,令他们有不祥的感觉。两人相视无言,泪眼婆娑。
夜已深,窗外的细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多天没怎么合眼的薛雨罄父母也爬在她的床头,渐渐睡着。
啪嗒!相思石从薛雨馨的手中滑落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父母亲猛然惊醒。“馨!馨!“父亲颤声呼唤然而,薛雨馨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父亲连忙伸手探她鼻息,抱着她大喊呼唤。母亲在一旁“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医生!医生!”父亲大喊着冲出病房。
在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之后,整个病房站满了人。在父母亲的哭喊声中,一张白色床单铺开,盖在薛雨馨的身上,缓缓地将她推了出去……
那颗落在地上的相思石,随着出出进进的人流,被踢到墙角,再被踢近房门,落在一处阴暗的小角落,最后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地质局原本定在第二天为逝去的英雄立衣冠冢,而不知何原因,被通知延迟几天。
待烈士衣物下葬的那一刻,答案终于揭晓。因为伴随田襄衣物下葬的,还有薛雨馨的骨灰盒。那块碑文上并排刻着两列字:烈士田襄之墓!亡妻薛雨馨之墓!
萧瑟的秋雨,打在墓碑之上,迸溅着星星雨花,几缕珠串,顺着墓碑缓缓流下
雪域深处的一个山谷内,田襄靠在一处雪堆,喘着粗气。身旁躺着一条被他扎的满身伤口目蟒。而在远处,两个黑影闪烁,诧异地盯着他。
那天,临坠下悬崖的那一刻,他伸手抱住这条巨蟒,一起坠下。好在那悬崖侧壁上冰柱倒挂,其下凹进了一快隐蔽的深坑,雪流直冲而下,那巨蟒却盘绕冰柱,躲在那深坑之内。田襄紧抱蟒身,也躲过雪埋之险。
由于田襄所抱之处刚好躲过蟒头,且匕首深扎它的身上,以至于无论巨蟒如何翻腾,终没能将田襄甩落下去。
巨蟒吃疼,载着田襄游下悬崖,穿行于雪域之中。起初,田襄只是紧紧抱着它唯恐坠落,而随着巨蟒碾压式的翻滚,令他喘不过气来。因此挥动匕首,不断刺杀。巨蟒吃疼,“咝咝”惨叫着在雪域之中穿行。其速度奇快,一连多天上下翻腾,穿过寒风呼啸的前域,渐渐进入浓雾重重的后域。
伴随着田襄一路来时不时的刺杀,巨蟒最终瘫软在地上,蟒血染红周围的白雪,犹如一朵绽开的硕大的梅花。
田襄抓了把白雪塞进嘴里,紧握着匕首,盯着远处那两道黑影,咬牙骂道:“狗杂种!借这条巨蟒杀我,没那么容易。“他现在可算是彻底豁了出去,对那些影子原有的恐惧已荡然无存,唯有搏命挣扎。更为重要的是,经过多天来的折腾,他隐隐觉得那些黑影似乎也心存忌惮,并不亲自动手。至于他们到底忌惮什么,田襄自己也不清楚。反正现在亦然如此,自己走不出这片雪域,但轻易去死也不情愿。因此,就这样给他们耗着
一个黑影冷冷地说道:“我们只要那块石头。
“融合了怎么给你?”田襄冲他们吼道。
那黑影森冷地笑道:“也简单,只要你死,那石头自然离体。”
“叫我死?好啊,你们动手呀!”田襄咬牙怒视。
“你也许并不知道那块石头是什么东西。”另一个黑影说道。
“我懒得知道。”田襄割下一块巨蟒碎肉塞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翻着白眼冲他们喊。
“这块寒冰石可用做修行人的天命石,修养不够,本是融合不了。那阴蝶恶损,将其置你体内。而那石自具灵性,你虽有它却难驾驭。久之则借你体而养其神,自成道行,到那时,你也只是徒具驱壳的肉体而已。”
田襄愈听愈惊,他原本以为有这块石头是件的好事,可现在听来似乎是件十足的坏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们说咋办?”
两个黑影相视笑了,头一个黑影森然道:“我说了,你一死,它自然离体。”
田襄翻了他一眼,又往嘴里塞了口蟒肉,“这办法不好,我可不想死。”
“你们这些虫子唯独怕死,有死才有生。你若交出此石,我们接引你进我冥族,可万世长存。”另一个黑影接话道。
“那还是我吗?”田襄不假思索地问道。“是,也不是。”黑影很快回答道。
“你说的如此玄乎,怎么听都觉得划不来呢?”田襄一屁股坐在雪堆上,一边吞蟒肉一边说道。
“能入我冥族,是你的荣幸,这些虫子供我等驱策拜求接引,可无功于我族,也只是痴心妄想。而你,我等给予如此承诺,还有什么可犹豫之处?”黑影接着开导。
田襄一边吞蟒肉一边摆手,“哎呦,可算了吧!就你们这一个个都黑漆漆的样子,有什么好处?我活着不行,非得去死,求你接引?神经病!“
“你……”另外一个黑影刚要发作,另外一个伸手拦住,“你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