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诚现在通过恶补许多知识,也很清楚这些士绅宿儒为何在自己维持好滁州城秩序后,选择出来跪迎。
所以,章诚对此并不感到惊愕,只对汤和笑着说道:“皆因我们现在成了有德之师,用刀维护了秩序,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跟着有德了一些,而开始欢迎我们,如果我们只知破坏道德,紊乱秩序,他们自会跟着毫无良序美德可言。”
汤和结合自己不久前才知道的一些参与劫掠的地痞流氓竟然是当地士绅大户所派的事,而对章诚的话深信不疑,因而颔首。
而在这时,汤和恰巧发现了杨宅外,摆出许多吃食的情况,忙对章诚说道:“章先生,你看,他们这是要犒军!”
“我们要去吃吗?”
汤和说着就问向了章诚。
章诚沉下脸来,随后又呵呵冷笑说:“如果诸兄弟愿意将来被他们所制,而将来因此犒军之谊不能跟他们讲法度,自然可以去吃!”
汤和听后颇为不解,忙对章诚拱手:“请章先生具仔细说说,接受他们的犒劳后,与被他们所制有什么关系?”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豪门大户的馈赠虽然丰厚,但都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越是主动捐献而免费不要钱的越贵。”
“盖因豪门大户多有不法事,诸弟兄要是受了他们的馈赠,还好意思为百姓做主,严格追究豪门大户的罪责吗?”
“另外,民脂民膏要都被他们以犒军之名,集中起来捐献给大军后,乃大军岂不是粮草补给就只能仰赖他们,而不能自己直接对民众征收税粮?”
“因为在百姓被士绅催逼着捐粮犒军后,大军要是再征税,百姓就会觉得大军要的太多,而他们也无法再承担除捐献以外的税赋。”
“再有,他们会不会在组织百姓犒军时,将从百姓手里征集的犒军之钱粮截留,相当于,百姓捐给大军的所有粮食,结果大军还只拿到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归了他们,我们征税的权力在无形中被他们夺占了。”
“所以,豪门大户最可怕的其实不是他们的高墙恶奴,而是打着犒军名义的脂膏财货,这些东西就像是裹了糖衣的砒霜一样,虽吃起了香甜,却容易坠落万劫不复之地。”
章诚说道。
汤和听后道:“如果他们只截留一成倒也没啥,毕竟他们替我们收税了,我们也省了很多征税的麻烦。”
“真若这样,哪会有这么少。”
“一般而言,是三七或者二八。”
章诚说道。
汤和道:“他们留三成,也不算太过分。”
“错了,是他们七成或者八成,真正过分的时候是我们这些守卫太平的将士只有一成不到的给养。”
章诚说道。
汤和一时张大了嘴,大得能塞下一个馒头,而看向章诚:“章先生,咱是读书少,但你别骗我?”
“我骗你作甚!元兵的情况你看到了,但凡元廷能拿出几成来养兵,让他们至少吃饱饭,在这个你们这些人只要能吃饱饭都愿意为上位拼命的时代,他们会不愿意拼命吗?”
章诚呵呵笑后就问起汤和来。
汤和点了点首,一时看向士绅们献的吃食倒也没那么渴望,甚至有些排斥起来,且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们不能接受犒劳,只能接受征购。”
章诚瞅了汤和一眼:“足下到底是上位选出来的弟兄,没那么糊涂。”
“章先生过奖。”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