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妈的!”我大叫着,对着那人可谓是又踢又踹,却终究是上下都给捆了个严实。
我现在的样子和一只大豆虫好不了多少。眼见着那船离岸越来越远,我心里一急,一头就向那人狠狠地撞了过去。那家伙正背着我弯腰收拾东西,冷不丁受了我这一撞,几乎栽了下去。
“你就不能老实点!”大汉顺手就给了我一耳光,我一个倒插葱倒在了甲板上。后脑上传来一阵阵的疼,只听见枪声逐渐在耳边逝去,最后已经和晨星一般寥落。
这快艇是改造过的,比普通的船多了一倍马达。只要到了公海,真是飞毛腿都追不上了。海的颜色已经变为一种沉沉的碧蓝。大概这帮人也知道自己逃出生天,几个人翻出粗劣的烟卷抽起来,一阵阵的烟雾夹杂着海腥味几乎让我吐出来。
小船稳稳地在缎子一般的海面上剪出一道雪白的浪花,一开始我还能勉强看到黑点一样的岸,这会儿我已经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开了。
绝望如同培养皿里的细胞,开始层层叠叠地在我心里分裂。我听说过公海上发生的无数耸人听闻的故事。天高皇帝远,一个不高兴就会葬身鱼腹,多年后能留下的痕迹,也许只剩下餐桌上伴随着食客的一声惊叫而发现的金戒指。
苏郁芒他们会找到我吗?身旁的小李还在。他的胸口中了一枪,血正像小蛇一样流下来,把周围的海都染成了暗红色。如果再不靠岸及时救治,他一定会没命的。
“喂!”我对着那个站在船头,脖子上围着两圈金链子的年轻人大叫,“你救救他,他要死了!”
他连头都懒得回,倒是大汉朝这里扫了一眼,”呦,出血不少嘛。“
“对,对!“我使劲地挣扎着对他狂点头,“只要绑上带子。。。”
一声钝响,我看到天空都被染成了那种淡淡的深紫色,带着铁锈气的黏糊糊的液体喷了我一头一脸。只听又是扑哧一声,大汉将三菱刮刀拔起来,漫不经心地在我旁边蹲下来,任凭那些随波溅起的浪花将最后一抹淡红冲洗得了无痕迹。
小李的瞳仁正在渐渐地失去光彩,嘴唇在不住地颤抖。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拼了命地凑过头去。几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像是叹息一般的声音后,他终于停止了那种触电一般的颤抖,躺在那里不动了。
我已经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几乎是麻木不仁地看着剩下的人将他拦腰抱着扔出小艇。只听扑通一声,船舷上只剩了几滴干涸的血,因为是深海域的缘故,连一只苍蝇都没有落下。
“这小姑娘长得还蛮俊的。”其中一人颇有兴致地瞅着我,冷不丁地一把拽起我的头发,那手上的血腥气直冲我的鼻子。我呆滞地看着他,猛然想起刚才血肉的钝响,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呦,人家嫌你恶心咧!”旁边的人起哄道。
这年轻人有些羞恼,揪着我的头发狠狠地往船舷上一磕,“晦气!”
他们几个便不再理我,我半挂在船舷上吐得天昏地暗,恨不得连胆汁都要呕出来。渐渐地,大海和天空在我眼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区别,上下都是混沌一片。只有偶尔几只水鸟贴着我的头发飞过去,才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活物。
一种火辣辣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极了劣质机油的味道。接着就是机器的轰鸣声,更多的海鸟在眼前飞过。艇后的水花在急速地消失,最后只剩一圈圈的荡漾。
我们靠岸了?我挣扎着低下头去,水面的倒影分明是一艘很大的船。
“快点!”拖我的年轻人多少有些不耐烦,我略微一走慢了,他就用狠狠地给我怼一下。已经几个小时没有喝到一滴水,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过来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这是中午甲板最烤人的时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几个人。
“这回还抓了个女的?”迎面其中一人打招呼道,眼睛直勾勾地朝我的脖子扫过来。
“恩。”大汉漫不经心地应道,“头儿在哪儿?”
那家伙做了个向上的姿势,“他心情坏着呢,这回损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