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正围着油管打转转,我突然听到围墙外有窸窸窣窣的碎响。听上去好像是有个人正攀着上面残缺不全的砖头,正一步步地往上爬呢。
今晚的客人还真是多啊。老张一挥手,我们迅速地分散开来,小杏子躲到油罐后面,我和孙肖若蹲在围墙的阴影下。此时月已西沉,它投下的狭长阴影正好能把我们给紧紧拢住。老张自己呢,则从角落里抄出一根拖把,摆出一个武士架刀的姿势,准备那倒霉孩子一下来,就给他迎头痛击。
不,这还不够。我被夜风吹得浑身发冷,正没好气呢,突然瞥见墙角有个水桶,里面装着些腌臜的水,好像是用来冲厕所的。于是也不顾脏,呼哧呼哧地拎过来,一只手把住了桶底。就待那家伙冒头了。
那人看来是个惯贼,他极其地小心,明明一只脚都上了墙了,他还在阴影里左顾右盼,好像在提防什么摄像头一样。黑夜里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只是觉得他的眼神格外地小心谨慎。
看了一会儿,他好像放下心来,把一条腿从墙头跨了过来,然后小心地用手扒着砖头,开始从墙的外侧放另一条腿。
凡是爬过墙逃课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会儿是翻墙的危险时刻。略一不小心,就会从墙头上翻下去。如果墙那头站着老师,那更是逃都逃不掉。
就是这会儿!我拎着个破水桶早就不耐烦了,见此时机,赶紧托着桶底,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满满一桶的水彻头彻脑地淋在了他身上。
哗啦!那人显然被浇蒙了。他伸手下意识地要去挡水,却忘了自己还在墙头上。只听一身惨呼,他四仰八叉地彻底摔在了墙下。
老张也不含糊,拎着破拖把棍就冲了上去。眼看那棍子就要敲断在他身上,却硬生生地画了个170度,停在了半空中。
那人还在地上,手里还死死地抓着个黑色的塑料袋。老张站在那里,脸上是一种奇怪的表情,好像是,尴尬?
还犹豫什么啊!我看的不耐烦,拎着水桶就走了过去。这会儿孙肖若也走了过来,显然他也对老张感到有些诧异了。
“我艹……”那人躺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月亮从云朵里探出头,照亮了他的脸。
“怎么是你!”我此时恨不得把手里的桶远远地扔出去。现在躺在地上的,除了李如枫,那还有谁!
今晚真是出师不利。现在的李如枫一身臭气,他索性把那身已经成为破抹布的衬衫脱了下来,一甩手扔出了墙外。
“买个试纸怎么这么久?”孙肖若在这会儿还不忘开他的玩笑,“我还以为你掉茅房里了!”
“所以你们就泼我一身粪水?”李如枫嫌弃地闻闻自己身上,“妈的,这两天怎么老是跟翔打交道!”
我忍不住笑了,顺手拿起了他的大黑塑料袋。我的天,这家伙是怕试纸不管用还是怎么着,居然买了满满一大袋子!
“我把县城能跑的地儿都走了个遍。”他伸手扒拉着那堆试纸,“管他有人没人,一个个店铺我敲开问的。”
“怎么着,你还去验了真假不成。”老张拿出来一条,抖了抖。我看到,每一包都已经拆了封,并且都有油浸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