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望下去,地上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的小点儿。要是从这里摔下去,真是救都不用救了。我死死地靠着栏杆,却又怕栏杆年久失修,被我给靠下去,只好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看把你吓得!”老张嘲笑道,从我大衣口袋拿出了油膏,在长长的油尺上涂了起来。这种褐色的油膏实际是一种变色剂,遇到水就会变成蓝色。按照常理,储存的成品油会有10的含水量,只要用浸油高度减掉水高,就是实际成品油的数量。
这会儿已经接近黄昏,风特别大,吹得栏杆哗啦哗啦乱响。我怕的要死,只好蹲在那里抱着油罐口一动不敢动。师父你就不能快点?眼看他气定神闲地拎着个尺子站在那里,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抓过来,赶紧下去走人。
我也不知道这标准的一刻钟是怎么过去的,蹲到后来我两只脚都开始发麻,一股股酸劲儿直冲膝盖。站得像个雕像的老张终于有反应了,他开始一寸一寸地往回折尺子,活像是我小时候帮妈妈缠毛线球。
“怎么会这样?”老张诧异地叫出声来。他手里捏着最后的一截油尺,上面的油膏依旧是泥土一样的红褐色,半点变色的迹象都没有。
我忘记了害怕,站起来一把抓过油尺,一边跺着早就酥麻了的脚,把油尺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红褐色,真的全是红褐色!
满罐的100高浓度成品油?这怎么可能?石化公司技术再怎么尖端也没成这样吧?风呼呼地吹得更厉害了,只剩我们俩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你们好了没?”小李在把两只手握成喇叭状,“怎么样啊?”
“咱们先下去。”老张沉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爬下来的,疑虑充斥了我内心的每个角落,100成品油,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问题吧?”胖子讨好地递给他一支黄鹤楼,“领导真是辛苦了!”
“你们这里有什么娱乐没?”老张点着了烟,徐徐问道。
胖子一愣,接着就是喜上眉梢:“有,有!今晚好说,这边大保健水准真是——”说着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
这是我认识的老张吗?看着他也露出一个只有男人才会懂得的,那种尽在不言中的表情,我内心的震惊不亚于看到他穿裙子跳脱衣舞。李如枫也是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对我投来疑惑的眼神。老张抽着烟,一只手放在胖子膀子上,两个人像是哥俩好一样大步往前走远了。
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我怔在原地,简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做梦。没想到,没想到老张是这样人!
“快走吧。”李如枫拉了我一把。于是我便像梦游般,跟着一帮子村民进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