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在空中摇摇晃晃,河水汹涌地在脚下咆哮着。我的两只手越来越没力气,酸痛从手腕处不断地向四肢百骸涌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松手一了百了。
不,我不能死!就在这一刹那,我听到身后越来越响的绳子摩擦竹竿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到了我身上,并且开始不断地用惯性推着我往前冲。是叶景明,他和我一样,手里抓着着两个绳结,浑身被雨水浇得透透的。
“你为什么能飞起来?”我不服气地朝他嚷道,声音在风里摇摇晃晃。
“笨蛋,因为我助跑了啊。”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几乎能想象出他一脸嘲弄的样子。
我可是差点淹死了啊!我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想骂他,却被雨点呛得直咳嗽。
这混蛋,怎么老天都帮他。。。。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两个人轻盈如一双蝴蝶,沿着竹竿向桥上翩翩飞去。脚下的河水依旧在翻滚,在我听来只剩下了细语呢喃。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离我们远去了,林凡,毒品,追踪的人,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个,肩并肩,手牵着手。
比翼鸟,连理枝,若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也是不错了吧?
不过我们该怎么停下来呢?眼见着桥面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的心里又涌现了新的忧愁。速度这么快,不会撞成傻子吧?
“松手!”突然,他在我耳边大喊了一声。
我下意识地放开了手。整个人像一发小炮弹直直坠下去。叶景明迅速地松开一只手,伸过来揽住我的腰,两只脚狠狠地在桥的侧面一蹬,顺势来了个前滚翻。
扑通一声,我们俩摔在了桥面上。
这一跤摔得我午饭都要吐出来了,叶景明趴在那里,更是连声闷哼。这桥面实在也太窄了些,只有一人多宽。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我们俩估计就直接飞河里了。
“还好?”他晃悠悠地站起来,忙过来拉我。
“没,没事。”一阵阵的眩晕感在耳边嗡嗡作响。我挣扎着起身,歪着头向竹竿那头望去。
小屋依旧黑着灯,一丝一毫的声息也没有。
看来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跑了。
“那老乡可信吗?”我站在桥的尽头,心里还在犯着嘀咕。眼前的路窄得就像一道石壁上的裂缝,入口处长满了比人还高的野草,里面弥散着一层沉沉的黑雾。
“这条路最快,”叶景明抬头看了看阴霾如墨的天空,“时间不多了。”
两个人侧着身子,小碎步地往前挪动。幸好我没有胖得太离谱,有些太过欠仄的地方,他在我身后轻轻一助力就能通过。雨水沿着石壁不断地流下来,在脚底汇流成河。有那么一会儿,我真怕山体突然滑坡,将我们活生生地挤死在里面。
好在这样的路段并没有多长,随着时间的流逝,路面也在逐渐地变宽,终于,一条真正的大路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踏上路面,脚下传来柏油沥青的黏腻感,我望着乌黑而宽阔的盘山公路,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再回头看看,简直不能相信,我们俩竟然是从那么一个耗子洞一样的地方钻出来的。
虽说上了省道,周围却依旧黑得要死,连个路灯都没有。我们俩又不敢开手电筒,生怕那长长的光柱会暴露行踪。没办法,叶景明只好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拽着我,我们俩就靠这一点的微光拼了命地赶路。两侧溪流哗啦啦地淌着,山壁上时不时地有碎石掉落下来,打得行道树哗哗作响。
偶尔一道闪电在头顶划过,那诡异的紫色光芒照得天地如白昼,而后在林立的石壁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影子。
“啊——”的一声,我悚然抬头,一只怪模怪样的黑色大鸟掠着我们飞过去,哗地一声停在旁边的枯树上,用爪子使劲刨了两下树干,歪着头看我们。
那样子就像是地狱的使者。我心中怕到了极点,只好死命地抓住他的手,垂下眼,拼了命地迈着步子。
马上就好了,好了。。。我不断地对着自己催眠,假装没有看到旁边坟地里的墓碑林立。
“咱们没迷路吧?”我站在泥水里喘着气,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这走了至少有一个多钟头了,可一回头,那小村庄依旧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不动声色地观望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