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本来就是我们脑病科的病人,”大夫见我这样痛苦,忍不住说话了,“请你不要让她进行过度的思考。”
那人一定是赵黎的仇家,指不定还是什么钱泾渭的手下。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捂着头依旧在那里装晕,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
猛然间,我想起一件事。——今天是星期二。你听说谁家物业是工作日来收水电费的?
是了,他们打探到了我的住址,然后一路尾随了过来。如果今天赵黎在这儿,医院里怕是少不了一场真枪实弹。
这件事太危险了。不行,我得回去和赵黎商量一下。
那民警还在做着笔录。我蹭地一下站起来,把屋里几个人吓了一跳。我也不顾了,扭头拎包就走。
“谢昭!”苏郁芒追上我,焦急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和你没关系。”我飞快地说道,也顾不上礼貌了,语气异常地生硬冷酷,“多谢你今天来看我,但我现在要走了。”
“谢昭,你究竟和什么人混在一起?”他拉住我,不依不饶道,“那个人是谁?有必要让警察——”
“我说了没关系。”我加快了步伐。这要让他知道,自己哥哥就在此地,不知又要生多少事出来。
“你男朋友?”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是。”我转身望着他,索性把一切都挑明了,“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我选择了他。”
我必须让他停止那些不合实际的妄想。现在,无论是谁接近我,都会被牵扯进这一场无妄之灾,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他是那么明朗欢快的一个人,我怎么忍心让他卷入这灾祸里?
况且,他还帮了我那么大的忙。
苏郁芒愣愣地站在那里,僵硬得像一尊大理石雕像。树上的落叶掉了他一头一脸,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这样沉默着,神情黯淡。
这些话实在太直率,平时拿出来讲都觉得伤人,这么突然地对着他开炮,是个人都受不了。我没敢再看他,低头就往家里跑。
愿我回去的不要太晚!
连滚带爬地冲上了五楼。大门开着,椅子都倒在地上,就连灶上的汤煲也变成了地上的一摊碎片。就好像刚刚经过洗劫一般。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赵黎的手机就在桌上。
是怎么样紧急的情况,让他这么仓促地夺门而去?
我默默地蹲下来,开始捡那些碎掉的瓷片。此时此刻,无人可以求助,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倚靠。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捂着头,僵坐在一片黑暗里,只觉得太阳穴连着牙神经一个劲狠痛。
大约八点钟的工夫,赵黎回来了。
我俩不约而同地打量着对方。他还好,身上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伤,只是衣服皱皱巴巴的,好几处还扯破了。赵黎则是一脸的疲惫,见我安然无恙,也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他喃喃道,“没事就好。”
“我没事。”我疲倦地回答,今天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那个马仔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趁着赵黎换衣服的当儿,我一五一十地把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只是略去了遇到苏郁芒这件事。
“那个人长什么样?”他问道,脸上显出沉思的表情。
“板寸头,四十来岁,脸上有一道白色伤疤。”我答道,“还挺深,像是有谁在那里给了他狠狠一刀。”
赵黎不做声地来回踱着步子,依旧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也许,他是在脑子里筛选这些年的仇家名单吧。
“谢昭,你们小区收水电费的长什么样?”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
“就一大妈啊。”我莫名其妙地回答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社区调解员。”
“可今早来收水电费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喃喃道。
是一早跑过来探风,而后在医院下手吗?我后背一凉,裸露的皮肤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他们找上门来了。”赵黎定定地看着我,缓缓道,“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