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乱地向周围望去,现在逃还来得及吗?冯容止的手伸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疑惑:“你的通行证呢?”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是冷风里射来的一支箭,森森地发出寒意。周围的人仿佛也看出点端倪,纷纷凑了上来。没事凑什么热闹!我对着他们怒目而视,这下好了,围得这么密实,想跑都没地儿跑了。
那干巴老头早已被冯容止叨叨的不耐烦,中途出了这么个变故,便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赵黎。他一双细长的眼睛深深地藏在褶子里,隐隐约约地透着幽光。
“在这里。”赵黎倒是一脸镇定,大大方方地回答。他变魔法似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证件,递了过去。
冯容止拿过证件,翻来覆去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问题。便转手又递给他。那老头停住了脚,淡淡地扫了赵黎一眼,眼神里带着端详和审视。而后者只是垂头站那里,并不言语。
“这是我们新建的仓储区,下半年就要投入运行”冯奶奶的声音里带了一份凝滞,他转身,也有些好奇地盯着赵黎看。三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我的后背早已是冷汗横陈,快走啊你,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
“你们押货员还挺精神的。”末了,老头扔下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他俩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一把夺过赵黎的通行证,翻来覆去地看:“天啊,你吓死我了!“
“雕虫小技而已。”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很鄙视地瞅着冯容止远去的背影,”那就是冯容止?啧啧,你损他一点也不多。如果他再仔细看一眼,我就露馅了。”
这通行证指不定是找什么领导亲戚的公司做的,质量相当低劣。别看他冯容止吹得天花乱坠,其实不过是两块透明塑料板中间夹一张卡纸,上面贴着照片罢了。现在,那上面名字还是我的名字,照片却不知什么时候,被赵黎贴了自己的。
“我去查货了。”我低头装作看单子,心里却有个疑团久久挥之不去。他来现场究竟是要做什么?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是来看我么?既是如此,又何必串改我的通行证?如果说他行事谨慎惯了,防患于未然,谁信呢。
早十年前,十五岁的谢昭会轻易地放过这些细节,她会觉得自己的盖世英雄,做事好周全,好厉害。
可惜我已经是二十五岁。工作现场的复杂状况,早就把我磨练得看遍人间沧桑。若不如此,早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你的夜宵!”他伸过手来想要拉住我,却被我不露痕迹地闪了过去。
“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冷冷地说着,大步向下一个集装箱走去。海风仿佛更大了些,大得让我全身都狠狠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