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布心里有串??那年格布修水库。泥奎派去的。
修水库是苦力,三月五月不回家,坡上去的人除了格布,屋里都有一个让泥奎眼馋的女人。
忽然这一天,才从家里来的金说,格布呀,你得回去。格布说,不想回。金哑了哑,又说,格布呀,回去。说完金拉着架子车走了。金是木的哥哥,老实人,木当出纳,可金还得修水库,不怪木,怪金,谁让他有个好女人哩。
格布望住金的背影,嚼金的话,越嚼越觉酸,再一回想金的眼神,格布撵了过去,拽住金,你往明里说!
金垂下头,拼命想躲开什么,但又躲不开。金很痛苦,金是老实人,老实人撒个谎咋就那么痛苦。
金猛地一拉车,甩开格布,朝后扔过一句话,黑里回去。
那天下雪,冬天头一场雪,下得很温和,一点不冷人。格布出了一身汗,汗把格布弄热了,很热,近乎要烧。
格布是人睡定后到坡上的。坡上很静,除过雪,格布啥也看不到,雪不是太大,欲飘欲仙的样子,温和死了。这样的雪,做点啥事不好,非要挨刀。
格布真的拿着一把刀。
格布靠近了院子。路上格布把啥也想好了,宰了,这狗日,做得太绝了,连秋也不放过。格布不是为秋鸣不平,不就一半截缸么,没啥不平。格布是为自个,隐隐的,好像还有另一个人。
院里有响动,不烈,但一听就是炕上发出的,格布闻见了炕的味道,还有裹在被子里女人的味道。格布很烧。刀子在身上跳了起来,刀把子很烧,仿佛闻见了血的味道。
格布爬上了墙。
声音忽一下急了,格布听见了喘息声,女人的气很粗,男人更粗。格布摇摇晃晃的,差点打墙上摔下来。格布镇定着自己,决定不摔下来,镇定很重要,关键时候冲进去,只一刀,格布不想来第二刀,格布不知道能不能给上他第二刀,格布还缺点信心。这事不比拉架子车,格布想,第一次拿刀的人可能都缺点信心。
刀不耐烦了,刀急不可待,刀渴望血的味道,格布一缺信心,刀从手里跳了出去。
刀掉在了地上,地上有块石头,刀偏偏掉在了石头上,刀发出脆脆的一声响,很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