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是想说,几位好汉远路至此,又赠米粮……”那老汉面色有些犹豫,“小老家贫,无以为报……仅有一块家传玉坠,便请几位转交太子。”
他怕几人顾及面子不好收,还特意说是转交太子的。
那老汉作势就要去里屋——那玉饰就在他小孙子脖颈上挂着,是当年祖上南逃至此,唯一剩下的值钱物件。
这些年家里多难熬,也不曾变卖。
“不必了,若无他事,我等还要回去复命。”那什长半点犹豫没有,当先迈步出屋,其他人紧随其后,“太子刘禅麾下,与民秋毫无犯,违令可是要杀头的。”
说罢不再停留,也不理那老汉行至门边的连声呼唤,快步走了。
老汉扭头看向墙角的三个布袋,只感觉尚在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实。
颤巍巍走过去打开来一瞧,皆是完好的粟米与稻米。
他用颤抖的手捧起一把放在鼻端闻闻,粮食的香气传来,并没有霉烂的迹象……
老汉小心的将其放回去,一粒都不舍得掉在外面。
随后自刘禅攻陷存駬县城以来,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进肚里,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里屋的老妪忙出来劝解:“如今太子差人送来米粮,再不必为收获前的吃食发愁,你又哭些什么?”
“我……我哭孩儿们死的冤呐……啊啊啊!”老汉捶胸砸地,悲呼不止。
他的三个儿子,除去小儿子是早年夭折以外,老大和老二都死在了之前偷袭邓方的战斗中……
“太子如此仁厚,麾下士兵对我这将入土的老朽尚有礼遇,怎会如那……如那雍家狗贼所言!”
“嘘!嘘!”老妪急的拍了他一巴掌,“小声些!”
“怕甚么!他们怎么说的来着?太子刘禅,不杀良民。惩奸除恶,扶助农桑……”老汉悲从中来,又忍不住泣道,“可惜我儿看不到了……”
那老妪闻言也是默默垂泪,继而大哭出声,心中除了悲伤之外,便是对雍家和那孟获的恨意。
若不是他们诓骗自己,儿子们又怎会枉死?!如今只剩孤儿寡母,和他们两个快入土的老家伙苦苦支撑……
类似的事情,数日间在各个村子里时有发生。
刘禅用最实在、最真诚的方式,令雍闿与孟获的谣言不攻自破。
对于存駬县周遭的村落中举家逃亡的村民,刘禅也不派兵阻拦,甚至勒令军队不得为难他们。
这些人不同于城内的商贾大户之流,他们没什么见识,并不知道雷公砲到底是什么。
刘禅只想封锁自己拿下存駬城的过程细节,却不想隐瞒拿下存駬的事实。
为了达成战略目标的第一步,他这次不想靠出其不意的偷袭方式拿下益州郡。
而是需要靠这一万多人,用硬实力碾压雍家与孟获。
让一双双眼睛盯着这里的南中各部,再不敢升起反叛之心!
经过最初的胆战心惊之后,附近村落的百姓,县城中的小门小户皆是安定下来,对太子刘禅极是感激。
而并未直接参与叛乱的城中大户,除了被“买走了”家中牲畜之外,并无其他损失。
本以为会遭遇一波洗劫的他们,哪还敢要钱?
见刘禅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都是哭着喊着将牲畜贡献出来,连院中池里养的王八都捞出来按个放血,要送给士兵们补身体……
对于他们,刘禅并没下死命令,士兵见他们不收钱,自然也就作罢。
而他们见太子肯收下牲畜,反而心中安心了不少,只觉实在是“双赢”之局。
刘禅此时在等两件事,第一是对雍杰等官员的审讯结果。
自他来了此地之后,就没听说过孟获的动向,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王猛对于雍家势力的渗透与收买卓有成效,然而由于异族对汉人固有的警惕,他并没能在孟获身边安插进人手,刘禅还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
至于第二件事嘛……便是派出去单独执行任务的李恢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进行的是否顺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