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秦苍海诸如此类的脑残行为数之不尽,秦家家产没被他败光只能说祖上馀荫强大。
他还装嬉皮,跟人家留雷鬼发型,蓄落腮胡,纹身,嗑药……老天保佑他唯一没搞过的就是杂交派对,但跟两名以上的妹妹厮混一整晚倒是偶尔有之。
那天晚上,也许是凌晨两三点,时间对浪荡疯狂的他已经没有意义,他搂着宝妮还是凯莉还是莎也加,摇摇晃晃地回寓所,却见寓所门前有个靠著行李箱缩得小小的身影,一察觉有人上楼来,那纤细娇小的身子山止刻惊跳而起,像紧张的小猫一般,防备地盯着楼梯的方向。该说恍如隔世,或是如梦初醒?其实那一瞬间心里的冲击已是上天给他的暗示——他们分开三年,他极力想把这个“枷锁”遗忘在脑后,要大把挥霍他的人生,谁知道只消一眼,这个他一直相信对自己没影响力的小女生,竟然有本事在他心湖投下巨石,好像作了长长的一场梦,那一瞬间梦醒,惊觉原来过去三年是一场浑浑噩噩的诡梦……
秦苍海没想到沈心会来找他,或者其实他没想到的是,经过了三年,他竟然还能够一眼就认出这小女生。
噢,他忘了,她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女生了。可当时在他眼里,她依然娇弱而楚楚可怜,和他这三年来所有交往的对象完全是相反的类型。
“你是谁啊?怎么蹲在人家家门口?”宝妮……不管那女人姓啥名谁,姑且就喊她宝妮吧,他的记忆已经压榨不出多余的东西。
“我……”沈心手足无措,鼻头泛红,连眼睛也红肿,像刚哭过一场,原来这就是她整个人缩在门口的原因。
突然间,秦苍海胸臆中满是愤怒,却奇迹似的,他名门公子的好教养与好耐性在睽违三年后又回来了,愤怒的情绪被他暂时压抑。
说起来,沈心才是该冲上来质问宝妮的人,甚至要赏他们耳光,泼妇骂街也行,可是秦苍海明白那不是她的个性。
她只是任宝妮咄咄逼人地质问她,却不到该如何反驳,天知道她一整个晚上等在外头,绷著神经,已经受到多少惊吓?这里的治安毕竟不比长岛啊
“你在别人家门口做什么?”出于直觉,宝妮对沈心第一眼就产生敌意,她转而质问秦苍海,“还是你又去哪里招惹来的女人?”秦苍海皱起眉,突然觉得这个跟他厮混了一整晚的女人嗓音有点剌耳,害他头都痛了。
“闭嘴,你管太多了。”他柔了柔太阳袕。
宝妮认定秦苍海“又”劈腿,而且这回竟然找了个毫不起眼,最过分的是胸总比她小的女人!
“海……”
high什么high啊?秦苍海有点受不了,“你先回去。”
“你赶我走?”宝妮差点尖叫。
“我只是叫你先回去,宝贝。”他又拿出安抚女人那一套。
“我是你的宝贝,那她是你的什么?”宝妮可没忘记上次秦苍海在餐厅顺带另一个女孩蜜糖,上上一次的万圣节派对,他则搂著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妖精女王”喊亲亲!
又是宝贝又是蜜糖又是亲亲,那么这回这个是什么?
男人最头大的状况莫过于此,不过秦苍海得承认,他已经快要对这种状况麻木了。”她是我的……家务事。”他边说边搂着宝妮走向楼梯。然后在宝妮耳边一阵嘀咕和轻哄。
沈心眼前的处境,也只比秦苍海当众给她难堪好一点,秦苍海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安抚另一个女孩,却连正眼也没瞧过她。她强打起精神,拖着疲倦的身子站在门口,低著头,祈祷这难堪的一刻快点结束。
也不知秦苍海用了什么方法,宝妮竟然被安抚了下来。
“好,我再信你这一回,那我先回去喽!来亲一个。”宝妮嘟起红唇。
“不用吧……”秦苍海心虚地推拒。
“为什么不用?你之前每次都会吻我……我不管!”宝妮开始撒娇。
秦苍海只能尴尬地背过身,“我先送你下楼……”踩著阶梯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湿答答的泪印子竟已不知不觉落在沈心手臂上!沈心这才明白就算过去三年来她右以安之若素地过日子,并不代表她已经不在乎秦苍海。
其实,她从不想要求秦苍海遵守婚姻的誓约,更不愿束缚他,因为她明白秦苍海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要这桩婚姻。所以这三年来她安分地,不去想自己的名分,也尽量不打扰他。他要的自由,她能给的也就这么多。出身名门就注定他们的婚姻无法随意抗拒或终止。
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不是她无所求,而是从来没有她能有所求的份,她渴望这段婚姻,渴望当秦苍海的妻子,渴望陪在他身边。
他却宁愿当她不存在。
※※※
听见脚步声时,沈心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把脸上的泪痕抹去,心上的酸楚却擦不掉,热烫的泪珠也停不了。
三年前秦苍海转身离去时,她才明白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眼泪或许是弱者的象征,却也是致命的武器,可以立刻让她的对手承受千夫所指与良心的苛责。
不要用卑微来求取同情,那样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恶。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张地转身背向楼梯,赶紧把脸上的狼狈擦一擦。
秦苍海在她身后停下脚步,沈心面对著玄关处的玻璃窗,窗外的夜深浓,倒映出他落拓的形影。秦苍海留了长发,蓄了胡子,她忽然怀念起以前他还愿意当她是邻家小妹妹的时候,也情愿他们的关系永远是那样,至少她还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以取笑他的新造型作为他们重逢的开场白。“对不起。”她的嗓音还是有哭过的沙哑与无力,只能努力不要显得像受尽迫害的水上媳妇,解释道:“布林说有打过电话给你,可是我到你的住处,他们说你搬家了,所以我又……”
“先进来再说吧。”秦苍海打断她,掏出钥匙开门。
这间寓所明显比秦家安排给他那栋小多了,也旧多了,大少爷养尊处优习惯了,就算想脱离家人的掌控,也只是个半调子,生活旨照样靠家里给,搬了家也不愿屈就生活品质太差的地方,这栋公寓一般上班族可还住不起。
他忍不住笑自己,在这点决心上竟然还输给兰斯。那臭小子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没半点消息,以前家里对身为嫡长孙的兰斯很严苛,他索性就浪荡荒唐到底,不学无术,游手好闲,长辈都已对他失望透顶,再不抱任何期望。
结果,他这三年,倒在走兰斯早已走过的路。
沈心的到来,像敲碎了某种假象,一时间秦苍海恍恍惚惚,厘不清心里的感觉。他转身,却见沈心像个紧张的小学生站在进门后的走道上,好像她来到的不是她“丈夫”的寓所,而是一个陌生人的房子。显然,她担心惹他生气,因为他们在秦家相处的最后那几天里,他天天都在生气。秦苍海说不出心里是愤慨多一点,或自责多一点。那一瞬间,他想起他们最后一次愉快相处的情形——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昨天的事。她让他感到错乱。到底是他的感情错乱了?还是他的理智错乱了?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浴室在那边。”他清了清喉咙,尽量用最和善的嗓音和表情道。
“谢谢。”他没赶她走,沈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行李就放那边吧。”他指了指客厅一角的矮柜,说罢又觉得可笑,他这间公寓乱得跟猪窝一样,他还有脸指挥沈心行李该摆哪边?
不过沈心乖乖照做了。
她洗澡时,秦苍海本来坐在客厅发呆,因为他有种不真实的怪异感,太奇妙,或者应该说这一刻才是真实?就好像一个人以为自己活在末日逼近的堕落城市,从没想过明天的可能,过一天算一天;突然一日,他张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作了一场梦,末日尚未到来,城市依然忙碌,而他是芸芸众生里不特别顶尖,但也不该特别颓废的一个。
是时间抛弃了他,还是他抛弃了时间?也许都没有,他只是太自以为是。
秦苍海突然起身,开始收拾一屋子的凌乱,当沈心洗完澡踏出浴室时,大少爷正拿扫把在扫地。
她愣住,而秦苍海则在心里想:还好嘛,他屋子里竟然有扫把,还不算堕落得太严重,他也是会打点生活的!
虽然没一会儿他便想起,其实这以扫把不是他的,是忘了不知多久以前楼上住户掉到他阳台上,他懒得拿去还,楼上也没来跟他要,所以颓废如他,家里才会有扫把。否则他向来是任地板积灰尘种豆芽菜,反正只要有人踩过,灰尘就会少一点。(全本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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