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安排我的职位?」都要上班了她才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混?清早,梁深云上班要穿的套装连同卫穹苍的西装神奇地出现在客厅,早餐也准备好了。\wwW。Qb5cǒm//梁深云不得不说这个钟点佣人真是克尽职守,车祸隔天一大早就上工,工作也没有因此而马虎,当他们吃早餐时,她的牛奶跟卫穹苍的茶都还是热的,她的套装虽然是新买的,但已洗过也仔细烫过。可惜她无缘见到这位超尽责的神奇钟点女佣,起床时对方已经离开了,简直像贴心小精灵一样。
卫穹苍接手替她绑领结,把她原本随手绑的环活结解开,绑了个有点俏皮的玫瑰结。说起来惭愧,她平常穿套装搭配的丝巾也只会打个人结或环活结,了不起心情好时绑个蝴蝶结,其它什么都不会。
她记得以前有一阵子都是他帮她绑丝巾。
不过,至少帮男人打领带她也不马虎就是了,穹光上班时领带都是她打的,穹苍离开台湾时也是……
动手调整他的领带时,梁深云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偏偏周旋在他们两兄弟间,更不可原谅的是她爱着穹光,却一次次和穹苍发生关系。这样的她有资格说爱吗?有资格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吗?即便是情非得已,跟穹苍在一起,她难道不算是既得利益者?在说着爱的同时却享受和另一个男人的,究竟是她的爱情只是说说而已,又或者其实是她天生道德感低落?
「怎么了?」卫穹苍见她发呆,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听到我把妳安排在我身边当贴身秘书,很失望?」
梁深云回过神来,慢了两秒才消化他那句话。
「秘书?」
「是太大材小用了,但我想来想去,能让妳二十四小时都在我身边,也只有这个职位了,不然帮妳想个体面一点的头衔如何?」他有些吊儿郎当地道。
还能有多特别的头衔?梁深云一阵好笑。
「我只是在想,我没做过秘书的工作,不过都听你的安排就是了。」跟在他身边就跟在他身边吧,与其要去面对公司那些老臣的质问,倒不如躲在卫穹苍背后假装天下太平。
唉,怎么才一天的光景,她就变得这么懦弱了?
其实仔细想起来,从硬着头皮接掌旗峰开始,哪一场仗她不是一再给自己加油打气,逼自己咬牙下去打的?她没有退路,没有靠山,也没有不战而降的余地,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她没有选择最懦弱的逃避方式!直接人间蒸发。不过是具臭皮囊,赖活着又有何不可?商场只有强人和弱者,不是一生下来就受精英教育,耳濡目染,或天生有那样的资质,就只能比别人更努力。她没有怨言,但其实也曾不只一次地想,她耗去比别人多的心血,相对的也要失去更多,而失去的那些,真的是她舍得的吗?
舍不得也没办法,不想做也得做。这就是昨天以前她的生活方式。
如今,她得厚脸皮地承认,卫穹苍给了她退路,给了她当逃兵的机会,不用硬着头皮打自己不想打的仗,她真的没办法不庆幸啊!
「如果不想去公司就别去了。」在出门前,卫穹苍由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懒洋洋地抵着她发顶说道。
虽然深云会跟着他到穹宇,不用担心遇到旧部属,但她好歹也是名人,他底下的人要认出她不是难事。当初他只想把她抢回身边分分秒秒守着,没考虑到她的处境和心情,他确实太自我了,被并吞的企业负责人或许有成为合伙人的,但直接降职成私人秘书,恐怕这件事在明天就上了八卦版头条,更不用说深云会有多难堪。
当然他可以另外安排一个符合她过去身分的职位给她,但这和他并吞旗峰的两个主要目标背道而驰!
第一,他不要深云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承受任何人给她的压力,在他身边,她就是他罩的人,谁敢刁难她得先过他这一关;第二,他要她时时刻刻在他身边。或许他该为她着想,舍弃第二个目标,反正只要回家就看得到她了。梁深云看着地板上的大理石花纹,其实她也不想去公司,接受董事们的质询跟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八卦焦点,两种压力是截然不同的,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放得开。
可是再想想,待在家里也没事做啊!她离开悠闲的日子太久了,在接掌旗峰后,她就不曾为自己安排过私人的休闲时间,连回到家都在为公事进修和卖命!谁教她不是这块料,不努力怎么行?现在突然要她赋闲在家,她还真不知道要干什么。
当然,她心里还有个小小的声音―很犯贱,也很对不起穹苍―她心里的天秤还是倾向李家的,现在公司没了,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待在他身边至少可以就近「监督」他有没有信守承诺。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是商场的磨练教会她不要轻易相信敌人,毕竟有时连朋友都信不过。
「还是要有工作,我天生贱骨头,当不了米虫。」她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妳不是米虫,妳要当我这间屋子的女主人,替我打点它,要满足我的需求―各方面的。」他笑得不怀好意,有点像她曾经熟悉的那种淘气的笑,却又不太相同。梁深云刻意不看他。
「我觉得我是劳碌命,女主人这工作可能不适合我,我比较适合当女工或女佣之类的,所以还是要好好工作才行。」她干脆拖着他出门,免得他后悔。
「谁说的?李家把妳当女工,在我身边,我不会让妳那么辛苦。」以前的他没资格说这种话,现在不同了,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让她和李家划清界限。
梁深云不想听他诋毁自己的血亲。其实她也分不清这是不是借口,也许是她根本太偏袒李家,完全忘了当年他们是怎么对卫穹苍不闻不问。
「我觉得待在家里等人这种事我做不来,我还是跟你到公司去吧。」对于转移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也是很有一套的。
更何况若真要玩起心机,对她根本狠不下心的卫穹苍如何是她的对手?思及此,梁深云又更觉心虚了。
「好吧。」他也舍不得半天看不到她。「妳放心,妳大半时间都待在我的办公室,开会的话如果妳不想去可以不用去,跑腿或接洽之类的工作交给另一位秘书就好。」
「那我要做什么?」
「听我的差遣喽!」
「听起来很危险。」
「妳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我曾经让妳很危险过吗?」
她有些娇嗔地看他,本想反驳不知是谁一次次把她哄上床的,但这句话太亲密。坏事偷偷做是一回事,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感觉像秘密被自己揭发开了,就算没有人听见,仍旧让人不安。
「你让我很伤脑筋。」她又下意识地挑了个似是而非的安全答案。
「那就是我太想让妳把我放在心上了。」
电梯门打开,走进一男一女,卫穹苍立刻恢复人前严肃冷峻的模样,但一手却以占有的姿态将梁深云揽进怀里,那动作实在和他冷淡的表情不搭,简直像吃醋的大男孩在宣示所有权。
梁深云低着头,一眼就认出进电梯的男人是某个大牌的节目主持人,这种动辄上亿的豪宅,出入自然非富即贵,随便都能数出几个名人来。另一个女人看样子是他的助理……或者新的绯闻对象?她对演艺圈的消息没怎么关注,但外人的出现让她心里有些紧张
来人和卫穹苍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不过很识相地没把梁深云的回避和沉默当成一回事,甚至也没多嘴探问些有的没的。也许是因为同样都为所苦吧,更何况能爬上主持界第一把交椅,人脉很重要,自目当然是大忌。只是她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认出她来,更难说她和卫穹苍出双入对的真相还能不能够继续保密下去。
公务车的司机已经等在停车场,加长型劳斯莱斯,驾驶座和后头的座位有隔板,梁深云不得不说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想想只是司机而已,待会儿到公司去该怎么办?她已经开始退怯了。
卫穹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他心里不快,却也不点破,甚至干脆抛在脑后不去想。他得时时提醒自己,要给她多一点时间,而他绝不能成为一个妒夫,那会逼得她喘不过气。
「公司有直达我办公室楼层的电梯,如果谁敢对妳多嘴,让妳不舒服,妳尽管告诉我,我的身边留不了不知分寸的人。」
梁深云暗暗叹气,他真的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祸水,男人笔下那种夜夜吹枕边风,把明君变昏君的乱世妖姬。她难道是那种爱告状的人吗?
卫穹苍将她的小手收握在掌心。他也不是不了解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地安抚她,「如果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替妳想办法。不想待在家里可以去走走逛逛,上上才艺班什么的,不想被指指点点,我就替妳请老师!」
梁深云打断他的话,「我没有那么娇弱。」不要再这样无止境地宠她,那让她觉得自己很不知好歹。
卫穹苍握住她的手,没再开口,车内的气氛瞬间僵凝。她不明说,但他知道,他们之间就算紧紧地拥抱、深深地结合,依然有一道嫌隙,他依然不是最接近她心房深处的那个人。
单方面的爱情是一种暴力,他奢求有她晨昏相伴,奢求贴近她的全部,奢求能爱她疼她宠她的权利,妄想弥补得不到她心的空虚,已经到达极限了。明知道掏空她的全部也找不到那颗心,他如何再奢求更多?他还能再不满地要求些什么?
他坐在荒野,握着已经失去心,失去生命的玫瑰,安慰自己不寂寞,然而除了车窗外遥远又不真实的喧闹城市,车窗内,寂寞仍旧无边蔓延。他吞下所有受伤的咆哮与无奈的叹息,将五指与她交扣,掌心贴着掌心,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地安抚自己的心。
身为庞大企业的负责人,每天进到公司就是战斗的开始,通常电梯门打开,两位秘书一边递上茶水,一边拿出需要卫穹苍立刻处理的文件,有条不紊且简单扼要地摘录重点让卫穹苍立刻掌握全盘状况,助理裴安则在最后跟着进办公室报告上午行程与其它要事。不过,一向流畅的行程在今天却出现阻碍,因为总裁大人带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人物进公司,而且手牵得牢牢的,像怕被人给抢走似的。以大伙儿对自家老板的了解,从不闹绯闻的卫穹苍会紧紧抓着人不放,八成是吃错药或被恶灵附身!因为他向来不喜欢太亲密的举动。然而此时此刻,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卫穹苍的动作有多么小心呵护,而且显然也没打算对这番举动作出任何解释,专心听着报告。
一脸尴尬的梁深云只能跟着专注在报告上,提醒自己她坚持上班是为了李家,好歹对穹宇要能知己知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