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期间沈枫的父母来看过我,却没有带着糖糖。奇怪的是,我的内心竟没有太大的波澜,好像他们不带糖糖,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趟在床上,绞尽脑汁地去回想有关车祸的点滴,无论是关于沈枫的,还是他父母的,终究还是徒劳无功。此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就很想放弃,放弃治疗,在这片混沌中浑浑噩噩算了。可一想到糖糖,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糖糖,还在等我回家不是吗?
我曾问她:“如果你有一朵七色花,可以许七个愿望,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呢?”
她想了一下,说:“我希望我的妈妈是一位公主。”
我很开心,亲吻了她的额头。
“那第二个愿望呢?”我继续问。
“我希望我的妈妈有一座城堡。”
我很诧异,第二个愿望,还是关于我的。可回过头来一想,也对,在她的世界里,公主总是住在城堡里的。
“那第三个愿望呢?”我继续追问,想着这次总是关于她自己的愿望了吧!
“我希望我的妈妈不是近视眼,不用戴眼镜。”
其实我眼睛度数并不高,只有在开车或是看书的时候才戴,可她还是为我许下了愿望。
我不再询问第四个、第五个愿望,因为我已经心满意足,在她幼小稚嫩的心里,我作为母亲分量举足轻重。
我又想起前阵子她舞蹈课老师送她们围巾,有粉色和黑色两种颜色,其她小姑娘都选了粉色,只有她一个人选了黑色。后来老师出来跟我说她之所以选黑色,是因为我喜欢黑色。她说:“我要黑色的,因为我妈妈喜欢黑色。”
哪怕世界末日,阴霾遮天蔽日,糖糖,她依旧可以成为我生命中的那一道阳光。为了她,我怎么能不勇敢?为了她,我怎么能不努力康复?
又过了几天,陈医生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进来。经历了上一次创伤,就连我自己都感受得到自己性格的变化,冷漠,孤僻,好像不再有任何事情可以在我的内心掀起波澜。
“顾影,有人来看你了。”陈医生说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人。
我瞥了一眼,是贺塍。他的到来我倒是意外,虽说我和胡静是闺蜜,可与贺塍,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他单独来看我,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就你一个人吗?小静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陈医生看了贺塍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你们慢慢聊”,转身就出去了。
贺塍来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与我对视:“顾影,胡静死了,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坐在床上,就那么愣愣地坐着,阴阴内心有千万种疑惑和惊恐,脸上却再也显现不出一丝表情,只是木讷地坐着。
过了许久,贺塍看我没有反应,又叫了我一声:“顾影,你还好吧?”
“她,怎么死的?”
如果胡静两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我的记忆应该就没有错。可是沈枫,为什么还会跟胡静一起?我见到的沈枫,到底是不是真的沈枫?还是说,我的记忆,依旧存在漏洞?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梦,胡静吞服过量安眠药的梦,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而贺塍的回答却否定了那个梦。
“车祸,”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从我身上离开过,好像我是一片薄脆的玻璃而随时会破碎似的,他得时刻注意着我心情的起伏和情绪的变化,“出事的时候,车里不止胡静一个人……”
贺塍,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小静,不是吞安眠药自杀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而贺塍脸上诧异的表情再次否定了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