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当真目送到队伍的末端都消失在视野里为止。</P>
只是没人知道过了几个时辰有人轻装出行悄悄策马一路追赶。</P>
季青溪是临时起意，本来也正如他所说，季雨棠是要回门的，他们很快就能再见。</P>
不过他就这么一个妹妹，看她坐在花车上拼命掉眼泪当然是心疼的不行，就想着去夫家这段路他也得送。</P>
季征和兰岚一点都不意外，皇帝大手一挥，“去吧，路上劝你妹妹别总念着离别之苦，她新婚燕尔的应该高兴才对。”</P>
兰岚脱下手里的一只镯子，“带去给你妹妹，叫她高高兴兴地当新嫁娘。还有，待你回来，我跟你父皇要送你一件对你大有裨益的礼物。”</P>
这件礼物她已经说过两次了，季青溪也不免重视起来，不过他也没问是什么，“好，那我走了。”</P>
出嫁的队伍走的并不快，季青溪是独自一人低调出行，谁都没通知，用不了多久他就赶上了大部队。</P>
宋文延见到他的时候都惊叹自己竟然一点诧异都没有，就离谱。</P>
再能受惊的人跟太子相处久了都能被军训成一个万事淡定的大佬。</P>
季雨棠正沉浸在一半忧伤一半幸福的情绪里呢，一包红糖糯米糕就被人从马车窗外递了进来。</P>
“是谁跟我说要做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现在这个小花猫又是哪个？”</P>
哥哥的声音季雨棠一下就听出来了，她捧着糯米糕要哭不哭，一脸滑稽地看着骑马跟在车边的年轻人。</P>
季青溪又把兰岚给的镯子送进去，“母后带给你的，叫你多想想自己成亲的高兴事，别总伤感要远离父母和家乡。”</P>
“谁伤感了？我高兴着呢。”</P>
季雨棠把镯子戴进手腕里，拆开纸包拿起一个点心咬了一口，一口就知道这出自哪家铺子。</P>
能奔着把人齁死的架势放糖的满摇光也就只能找出一家，那家老婆婆味觉有点问题，卖的糖水和点心都比别人家要甜很多。</P>
咬一口就齁也就没心思去想那些伤感的事情了，季雨棠捧着糕点张嘴又咬了一口。</P>
季青溪去了前面，就骑在他妹夫旁边。</P>
“棠棠这丫头脾气倔强要强，跟她在一起就得多几分忍让的耐心，她脾气上的快，所以总被人说娇蛮。事实上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说话她都能听进去。”</P>
萧穆往后瞧了一眼，马车门关了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他却好像透过门看见了里面的姑娘似的，“她是至情至性之人，比这世上许多人都要纯粹。”</P>
季青溪笑了，“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是真心喜欢她。”</P>
萧穆也面露笑意，“不怕太子笑话，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被她吸引，后来几年多次偶遇也是我求来的结果。世间如此大，一次两次是缘分，再多的就是人为。”</P>
而他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P>
也幸而得偿所愿，终于等到对方在天长日久里心动。</P>
“不管是缘分还是人为，心意是真就好。”</P>
“说的是。”</P>
这支送亲队伍半途又加了个人，宛如富贵公子的修士在湖边柳树下吹笛，宋文延等他转过身一看，脸又麻了。</P>
季青溪也觉得意外，“闻狐狸？”</P>
都说月涟仙君行踪难定，照他看这只狐狸才是，他在什么地方出现都不奇怪，鬼都摸不透。</P>
没事站树下吹笛凹造型的正是闻青迟本人，他还自备了一匹马。</P>
“听说你妹妹出嫁，我来凑个热闹喝杯喜酒。”</P>
小季觉得他每次的“听说”都很有水分，这人怕不是长了八只耳朵，什么事都能听说，但这也不重要。</P>
“喜酒喜宴管够，不收你礼金。”</P>
闻青迟翻身上马插入队伍，微笑道：“季尔尔，那你可真是大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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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季青溪跟萧穆也算是相谈甚欢，萧穆比季雨棠大了好几岁，成熟又稳重，比当初那个探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P>
季青溪跟妹夫相处愉快，他完全不知道皇宫里都在发生什么。</P>
双眼猩红的男人见人就杀，凡人的命在他眼里跟路边野草野花没有任何不同。</P>
宫中禁军也渺小如蝼蚁，焦衡踩着满地的尸体一步步走到最末尾的一间屋子前。</P>
手轻轻一抬，木质的雕花门宛如纸皮炸开。</P>
他的眼睛一寸寸地搜寻着什么，最后定在了屏风后。</P>
那里藏着一对男女，是这座皇宫的主人。</P>
“碧落珠呢？”</P>
季征把兰岚掩在身后，缓缓地跟这双目光毫无任何人性可言的眼睛对视上。</P>
“阁下是什么人？我聚星不曾跟修真界交恶，你为何平白闯入肆意屠杀？”</P>
焦衡没有任何耐心，他浑身的血腥气，状似疯魔，答非所问道：“不给，那杀了吧。”</P>
咔——</P>
季征的脖子被拧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兰岚表情一片空白。</P>
邪性至极的眼珠又转向屋子里最后一个活人，“碧落珠。”</P>
兰岚看着季征的尸体闭了闭眼，她摇头，“我不曾听过你说的什么珠子。”</P>
下一刻，焦衡不耐烦地抬了下手，一把插在老太监身上的剑从外头飞进来噗一下插进了女人的胸膛。</P>
兰岚倒在了季征的身侧。</P>
焦衡看也不看，踩着一串血脚印去了下一个宫殿。</P>
待他彻底走远后，一个脸色惨白的宫女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P>
兰岚的右手上戴着一只掐丝银镯，那只镯子比普通的要宽上许多，她抓着来人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只说了三个字：“给，青……溪。”</P>
那一剑下来她必死无疑，她口中呕出大量的血，眼里的光慢慢散了。</P>
云珠不敢出声，她无声地喊了句“娘娘”，然后从兰岚的手上脱下那只手镯咬着牙爬起来走了。</P>
她崴了脚，脚踝肿得老高，走路一瘸一拐，完全是一条腿拖着另一条腿。</P>
皇宫血气冲天。</P>
焦衡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站在刺眼的阳光下眯起了眼。</P>
“敢骗本尊。”</P>
他抬手抹了下脸，手上的血染到脸上，更衬得那张脸白到诡异。</P>
一息后，焦衡离开。</P>
一道人影从冷宫的暗室里走出，他把皇宫中一片狼藉的景象收入眼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