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揭棺而起jpg.(2 / 2)

季雨棠红着眼睛别开脸,见母亲晕倒连忙跟宫女扶着带回去休息。</P>

季征还得主持大局,他忍着悲痛沉声道:“太子是为剿匪才遭遇不测,着令下去,丧事大办。”</P>

他被张中禄搀着从棺材边走开,倦极了般吩咐:“朕身体不适,一切事宜还要多仰仗国公帮忙。”</P>

崔元郊老菊花一样的脸也浮现出悲痛的神情,“还望皇上保重龙体。”</P>

一众朝臣纷纷低头:“皇上节哀。”</P>

季征握住总管太监的胳膊,转过身时表情骤阴。</P>

节哀?多少人盼着他的太子早点死。</P>

-</P>

太子好像真死了。</P>

那些怀疑太子诈死的人在今天全部都打消了疑虑,离得近的朝臣清清楚楚地看见棺材里的人就是季青溪。</P>

面色青白,没有呼吸,胸膛也毫无起伏,俨然就是一副尸体。如果是诈死,棺材盖开了那么久,他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一直屏住呼吸?</P>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那具尸体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P>

这则消息一经确认,摇光城的水又浑了几个度。</P>

摇光也开始下起了雪,冬日肃杀,似乎也昭示着这座都城的山雨欲来。</P>

太子的棺椁抬入明青宫,内外都被严防死守,有心打探消息的都抱怨这地方是真难进。</P>

然而他们不知道,他们“艰难混入”也是季征特意放水的结果。</P>

皇宫上下一片缟素,太子的丧事也开始着手办理。</P>

风雪夜冷得让人想跳进油锅。</P>

灵堂内,几个守夜太监和宫女都被无声无息放倒。</P>

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潜入灵堂,迟疑着掀开了棺材。</P>

面色青白毫无动静的太子闭着眼,还是双手交叠置于腹部的安详死样。</P>

鬼祟的影子又把盖子盖回去,悄摸地消失在了门外。</P>

他大喜:太子真的不能再死了!</P>

又过了会儿,闻青迟敲了敲棺盖,“出来透口气。”</P>

棺材板被人从里顶开一条缝,季青溪探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一把掀开盖子坐起来。</P>

他冷冷一笑,“果然有人不死心。”</P>

闻青迟提了提手里的食盒,“吃点东西,你躺一天了。”</P>

季青溪觉得那食盒特别眼熟,“哪来的?”</P>

“你母后给你妹妹,你妹妹给我的。”</P>

季青溪差点被绕晕,他抓住关键点,“我妹妹认识你?”</P>

“白天刚认识。”闻青迟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不然你这装尸体这么逼真的效果光凭你的副将得来?我自然要现身解释一二。”</P>

季青溪闭嘴了,他肚子瘪瘪,现在就想吃点热乎的。</P>

他的手刚伸出去,闻青迟的眼神忽然一厉。</P>

一阵冰冷的穿堂风吹过,季青溪不禁一抖。</P>

来客裹挟着一身风雪而来,高洁如天边明月。</P>

闻青迟悄无声息地绷紧了身体,蓄势待发。</P>

季青溪眼睛一亮。</P>

景不留无暇顾及一边的修士,他闪身到了季青溪跟前,还没说话就先结结实实地把人抱进了怀里。</P>

“尔尔。”他紧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松开,“你吓死我了。”</P>

季青溪拍了拍他的背部,“给人下套来着,都是假的,我一根毛都没掉。”</P>

这样的走向显然令闻青迟意外,他挑了挑眉,“两位,你们要抱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你们确定要隔着棺材?”</P>

季青溪这小子可还坐在棺材里呢,不知该说是惊悚还是情.趣。</P>

景不留俯身把人从碍眼的棺材里抱了出来,牵住了季青溪的一只手,这才看向眼生的修士。</P>

季青溪主动解释说:“这是我的朋友。”</P>

他不确定闻狐狸的真名说出来有没有关系,所以没说。</P>

闻青迟把食盒一递,“闻青迟,久闻月涟仙君大名。”</P>

景不留对这个人和这个名字都没有任何印象,他轻轻颔首,从他手里接过了食盒,“想必尔尔做的这些事也少不了你从中帮助,多谢。”</P>

闻青迟十分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份道谢,“你先让他吃些东西,他饿了一天。我不打扰了。”</P>

景不留打开食盒,这样冷的天,这里面的东西竟然几乎还保持着出锅时的热度。</P>

他眼神一敛,抬头看了眼闻青迟离去的方向。</P>

尔尔这个朋友对他倒是不错。</P>

“当真是饿死我了,装死也不是那么好装的。”</P>

季青溪也不讲究这是自己的灵堂了,他捧着饭直接开吃。</P>

“全是我爱吃的菜,母后到底心软,生着气也不忘这些。”</P>

景不留看着他专心吃饭的模样,心底那些负面情绪逐渐淡去,看着看着,眼底又升起了笑。</P>

“下回弄出这样的动静要记得先告诉我,我很担心你。”</P>

“知道了,这次我也是半路改的主意,以后我都先告诉你,别生气。”</P>

“比起生气,我更多是后怕,你不在我身侧,我总有守不住的时候。”</P>

“放心吧,我惜命得很,我肯定会好好苟住我这条小命的。”</P>

——</P>

太子尸骨未寒,朝堂之上就多出了不少打着“尽早再册立太子以安民心”的名号劝皇帝选继子的声音。</P>

季征自见了太子棺椁以后一直精神不济面色不佳,好似一夜之间病入膏肓。</P>

在多过半数的人施压的情况下,某天早朝,他终于松口主动提起了从宗亲里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孩子过继到自己膝下当太子的事。</P>

那一天朝堂里暗潮涌动,又发展成针锋相对,膨胀的野心再也掩盖不住,纷纷站队推举自己早早勾连的一方。</P>

这场持续十多年的君臣相争似乎终于要以帝王妥协作为收场。</P>

事实上呢?</P>

季征桌案上摆着一份长长的名单,皇帝手执御笔蘸取朱砂,缓缓地在名单上圈出几个重点名字。</P>

而“崔元郊”这三个字被画上了两个圈,足以见证皇帝对他的重视。</P>

今年的摇光格外寒冷,张中禄从门外进来,先是拍下了身上沾的雪花才走到御前。</P>

“皇上,夜深,您该去休息了。”</P>

季征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样,只一双眼睛里藏着冰冷的杀意。</P>

“都确认清楚了?”</P>

跟随他几十年的老太监低眉顺眼,“板上钉钉。”</P>

季征抬脚跨出御书房的门,外面寒风呼啸,漫天的雪很适合掩盖些血腥的东西。</P>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P>

只是一怒起来牵连甚广,担心动摇国之根基才容忍几分。</P>

可再怎么样也别忘了他才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除他以外,人人皆是臣奴。</P>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P>

那些看着他的儿子躺在冰冷的灵柩中心里窃喜的人,他会让他们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