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城高中，</P>
三年五班。</P>
滋，滋，滋...</P>
叮，叮，咚！</P>
“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P>
年久失修的广播喇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噪音，甚至隐隐盖过了广播员的甜美女声。</P>
“这节啥课？”</P>
林望一把掀开遮在头顶的校服，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同桌。</P>
此时正是上午九十点钟，日头正旺，阳光铺撒满大半个书桌，十分刺眼。</P>
“数学。”</P>
同桌从桌洞里扯出一块纸巾，擦拭着沾满辣条油渍的嘴唇。</P>
“哦。”</P>
林望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旋即，他从空荡荡的书包内随意摸出一本书，放在桌上。</P>
抬手挡住耀眼的阳光，林望心中无名怒火升腾，他扭过头，开口想要斥责一番坐在窗子旁的同学。</P>
不拉窗帘？</P>
这不诚心恶心人么！</P>
然而...</P>
下一刻，他愣住了。</P>
记忆中，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此刻，竟多出了一张书桌。</P>
更奇怪的是，</P>
那位置所坐着的学生低垂着头，整个头颅都快要埋到书桌洞里去了。</P>
他的脊背高高鼓起，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瑟缩在那里。</P>
不知为何，</P>
在这一瞬间，林望的心底陡然升起一阵莫大的恐慌感。</P>
明明被温暖的光所笼罩，但林望却如坠冰窟，他只能感受到足以吞噬一切的寒意。</P>
“苏野。”林望扯着同桌的衣袖，声音结结巴巴，“看那...那排的...人，是谁啊？今天新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P>
说到最后，林望的声音突然加大了十数分贝，惹得刚走进教室的数学老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P>
“啥？”</P>
苏野一手掩着嘴，但仍旧有一股浓重的辣条气味传来：“你疯了？都当了三年的同学了，假装不认识？你现在玩儿的是哪一出？失忆？”</P>
一连串的反问当头劈下，林望昏昏沉沉的脑子变得更加混乱。</P>
“不对，不对啊。”</P>
林望面色惨白，低声嘟囔。</P>
“切。”</P>
而见到这一幕，苏野则是不屑地叫了一声，便翻看起夹在教科书里的漫画，不再管他。</P>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P>
苏野正看到精彩处，但突然...</P>
“野子，野子。”林望小心翼翼地呼唤，“你说这人是咱们同学？那...你知不知道...”</P>
“他叫什么？”</P>
“唉！林望！”</P>
被扰了兴致，苏野本想发火。</P>
但当他顺着林望颤抖的手指望向那个方位的时候，却一下子怔住了。</P>
“他是，孙...嗯...刘...白...”</P>
苏野迟疑了半天，却仍未说出个结果。</P>
“哎呀，反正是咱班同学就对了，你是不是真的精神出问题了？”</P>
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苏野面色涨红，但出于少年人不肯服输的心性，他仍不肯松口。</P>
于是，</P>
苏野拍了拍前桌的后背，请他作证。</P>
可结果...</P>
让林望毛骨悚然的是，两人一连问了几圈人，却都没有一个知道那学生名字的。</P>
可他们还偏偏声称那人是陪伴了自己快三年的老同学！</P>
是谁？</P>
是谁？</P>
他是谁？！</P>
眼见着不耐烦的苏野回头去看漫画。</P>
林望仿佛发觉，</P>
这世界，</P>
唯有自己，</P>
是正常的。</P>
正当他为这个想法感到畏惧时，一道爽朗的男声突然响起。</P>
“老师，我想去趟厕所。”</P>
那个他毫无印象的学生举起手臂示意。</P>
但即使这样，他仍未抬起头。</P>
就好像...</P>
林望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猜测。</P>
这个人...</P>
不，这个生物，他的脸，会是人类的吗？</P>
额角渗出层层细密的冷汗，林望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止不住地发抖。</P>
讲台上，中年的数学老师眉头一挑，正欲发怒。</P>
“胡...李...林...”</P>
但她，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人的名字！</P>
“那个学生。”终于，她只得松了口气，“快点回来，这块是重点！”</P>
砰！</P>
啪嗒，啪嗒。</P>
那名学生始终保持着头颅垂到小腹附近的诡异姿势，走出屋门，林望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P>
不知为何，</P>
这一刻，</P>
林望的脑海内鬼使神差地浮现出一道突兀的想法。</P>
跟上去！</P>
想法刚一出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P>
“老师，我也去趟厕所，不，医务室！”</P>
话语不过脑地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的那一刻，林望的脸色无比惨白。</P>
心脏强有力地跳动，强烈的心悸感喷涌而出。</P>
林望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的教室门，更不知道自己怎样来到的卫生间。</P>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P>
面对着四间厕所隔间，林望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P>
尽管，</P>
鼻孔嗅到的尿渍味是那样的真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