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陰黯,深夜寂寂。\WwWQВ⑤、com\\
一道黑色身影如入无人之境,无声穿梭起落于“龙渊山庄”各院落与亭台楼阁间。
早在要夜访“龙渊山庄”前,仇释剑便已将山庄内的地形打探得一清二楚,深知兵器室位于何处。他犹如游走于黑暗中的魅影,轻松闪躲过山庄内负责夜巡的家仆,直捣兵器室。
仇释剑早已得知“龙渊山庄”为了避免有人来窃取打造好的兵器,所以在兵器室内设有机关暗器,不过艺高胆大的仇释剑并没有任何迟疑,他以一根细长的银针快速打开了兵器室上复杂的锁,闪入里头,掩上门扉,不使夜巡的人发现异样。
他的眼力极好,饶是身处于黑暗中也能识物,虽然不能像白天一样看得那般清楚,但也足以让他寻找所要之物。
他不急于到处乱动,免得触动机关,惊动了山庄里的人。他气定神闲地环顾室内,并未因见猎心喜而大肆搜刮众多的精锐兵器。
“虎头双、峨嵋刺、判官笔、日月乾坤剑……”仇释剑喃念出兵器室内摆放整齐、精心打造出来的兵器。
“龙渊山庄”中能够打造出最好兵器的人,首推庄主——宁湛炉。虽然他的三个儿子在耳濡目染下已得到真传,能够打造出教人爱不释手的精锐兵器,但和宁湛炉相较,仍是望尘莫及,可惜的是,宁湛炉已经很少亲手打造兵器了。
不过,仇释剑私下得知宁湛炉耗费多年,终于打造出一把可媲美古楚国太阿的名剑,他因好奇,也因本身是爱剑人士,故想要亲自试试宁湛炉所打造出来的宝剑是否真如太阿般,是把绝世好剑,因而闯入“龙渊山庄”来。
“宁湛炉会将好不容易打造出的宝剑放在哪儿呢?”兵器室内陈放了许多宝剑,但仇释剑不认为宁湛炉会将可比太阿的名剑随意放置,肯定是珍藏在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
仇释剑精锐冰寒的目光刻意着眼于兵器室内最不起眼的小地方,谨慎察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突地,墙上的一幅字画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心念一动,掠身飞至画作之前,想要瞧个仔细。
当他的足尖轻点在画作前,尚来不及看清画上的图样时,耳朵便灵敏地听到“嚓”一声,他立即下腰,躲过了朝他迎面喷出的毒气,但成排锐利的箭矢却瞬间朝他的四面八方射来!
仇释剑拔剑砍刷掉凌厉的箭矢,在他应付箭矢的同时,下方机关又射出铁莲花专攻他的下盘,他闪得惊险万分,但右腿仍冷不防被铁莲花锋利的利刃所伤,倏地淌出艳红鲜血。
层出不穷的暗器狙杀,伴随着尖锐的声响,在在提醒外头的人——有人入侵!
仇释剑从这滴水不漏的防护断定,宁湛炉所打造出来的名剑应该就藏于这幅画后头。
“有人闯进兵器室!”启动的尖锐机关声响惊动了巡夜的人,连忙大喊出声。
“快!抓住他!”孔武有力的家丁们立即抄起家伙,奔向兵器室。
仇释剑听见闻声而来的家丁们由远至近相继奔来的足音,但他的右小腿受了轻伤,整个人仍被困在层出不穷绊住他的机关陷阱中。
“愈来愈热闹了。”仇释剑又以剑气扫开成排的飞镖。
“看来今夜是要无功而返了。”经验告诉他,不要固执地坚守在此,速速离去方为上上之策,来日方长,终有机会让他得以窥见名剑的。
“人还在里面!快,包围他!”亮晃晃的火把将深幽黑夜点亮,领头的家丁大喊一声,所有人马上听命将兵器室给团团包围住。
接到通知的宁湛炉与三个儿子全都草草披上外袍,赶来察看情形。
“现下情况如何?”宁湛炉问着领头的家丁。
“回庄主的话,盗贼仍困在里头。”他们能听见里头传来暗器攻击的声响,但因房内没掌灯,因此他们无法确切知道兵器室内现下究竟是有多少人。
“爹,要不我冲进去一探究竟?”年纪最小、最沈不住气的宁淬火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将闯入的盗匪给抓起来。
“淬火,沉稳点。不管里头是谁,他不可能永远待在那里,咱们只消守在外头即可。”宁湛炉低声要小儿子别急。
“是,爹。”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宁淬火也就不好违抗父亲的意思,但私下仍巴不得自己拥有一身好武艺,可以冲入逮人。
困在兵器室内的仇释剑可无意让宁家人来个瓮中捉鳖,他以剑打落正面射向他的匕首和其它飞镖,却来不及打落朝他背脊射来的匕首,匕首硬生生射中他的肩膀,教他抿唇闷哼了声。眼见更多暗器朝他而来,一股气又朝他迎面喷来,他立即闭气,刻不容缓地纵身一跃,破窗而出。
“啊!出来了!快拿下他!”家丁们一见盗贼逃离兵器室,便高声嚷道。
“大家小心!”宁湛炉大喝了声,发现仅有一人独闯兵器室,且对方在重重机关的包围下仅受了点伤,可见是个不容小觑的武林高手。
仇释剑未将包围他的人放在眼里,冷冷一笑,剑锋扫向群起攻向他的人们,将他们全都震开来,足尖一点,跃上屋檐,逃离众人的追缉。
“他要跑了,快追!”被震开的人们见他逃离,继续吆喝着。
为了甩开身后的追兵,仇释剑往僻静的花园疾驰,奔到一半赫然发现不对劲,他的身手不再矫捷,反而感到四肢虚软,视线甚至开始模糊不清,他暗叫了声糟。
“软筋散啊……”想不到他刚刚闭气的动作不够迅速,仍旧是着了道儿。他摇头苦笑,趁着追捕他的人尚未追上,浑身虚软地掠进一座面对花园的楼阁。
三更天的“千羽阁”内。
平时这个时候,宁千羽早已睡得不醒人事,可今日天气实在过于闷热,使得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遂爬起来坐在软榻上倚着窗,若有所思地摇着香扇。
“仇释剑……”趁着四下无人,她偷偷在唇间玩味着救命恩人的姓名。
那一夜,虽然她很害怕,但仍清楚地看见了救命恩人的模样。他的身形高大结实,拥有一双炯炯有神、却似蕴藏着万年寒冰的眼眸,很容易让人望之却步。他说自己是杀手,但依她来看,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满副侠义心肠,岂可能是杀手?他一定是在同她说笑来着。
“不晓得现下他在做什么?是否又到处在行侠仗义了?”宁千羽喃喃自语,对于四处行侠仗义的侠客生涯心生向往。
“不晓得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一面?”她将头枕在手臂上,一心想着若日后有机会,必要好好报答仇释剑的恩情。
“咦?外头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吵?”远处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宁千羽的思念,令她心中纳闷不已。
砰!
忽然间,她听见房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整个人吓了一大跳。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宁千羽拿着烛火,走出房外察看。
她一推开房门,右足才踏出房外,森冷的剑尖便笔直指向她的心口。
“不许声张,否则我就将你一剑穿心!”仇释剑瞪着仅着单衣的女子,厉声警告道。
宁千羽万万想不到一走出房外,就会有人威胁要她的命,她不敢激怒对方,偷偷瞄向坐在地上的人,没想到这一看之下心中大喜。
“是你!”原来救命恩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晓得我下手绝不心慈手软,你最好乖乖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仇释剑料想她认出他是正道人士欲除之而后快的杀手,遂要她乖乖识时务。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见到仇释剑她很开心,可他森冷的目光与威胁要取她性命的长剑,让她敛住了嘴角的笑容,惊慌得不敢稍加妄动。
仇释剑一愣,没想到她认出他是因为他救了她,也因她的一句“救命恩人”,让他想起了前几天夜里所发生的事,原来她就是那个半夜在街上闲晃的小姑娘。
“你怎么会来我家?啊!你受伤了!”惊慌归惊慌,宁千羽一发现他受伤,关怀之情立即涌上,但碍于他的长剑仍抵着她的心口,使她无法移动半分。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受了伤,又中了软筋散,仇释剑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他发现她眼底的关怀真诚,不带一丝算计,活脱脱像个蠢笨、不懂得怀疑人心的大小姐。不过,正因为她的蠢笨,使他得以安心地将剑收鞘。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不过你的伤需要治疗包扎,让我帮你好吗?”宁千羽水灵灵的眼眸眨巴眨巴地望着仇释剑请求。她遇人受伤,总希望能帮助对方,尤其现下受伤的人正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如何不为他担心?
“嗯。”既然她蠢得想要帮他,他自然不会傻得推拒。
宁千羽听见他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后,拈花微笑,一手拿着烛火,另一手则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回房内,让他就近坐在一张梨花木雕花椅中,以便让她察看他的伤势。
就在此时,仇释剑听见追兵将至的声音,立刻将烛火捻熄,使室内陷入一片幽暗。
“怎么了?”宁千羽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做。
“别忘了你说过,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现下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仇释剑的声音轻到近似耳语。
“啊?”宁千羽来不及问明原因,便已隐约听到外头的人正呼喊着抓盗匪。
盗匪?仇释剑是闯入庄里的盗匪?他不是四处行侠仗义、不小心落难于此的大侠吗?
“躲床上去。”纵然心头有一堆疑问,可既然话已说出就要做到,她宁千羽可不能当背信弃义之徒。为了预防有人进来察看,她连忙要仇释剑躲到最安全的地方。
仇释剑没有异议地躲上她的床,宁千羽则快速地拿了条布巾在房里房外擦拭血迹,尽量不让人怀疑仇释剑就窝藏在她的闺房里。
火速擦完,藏起布巾后,她便跳上床,将床幔放下。回头看见仇释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她这时才惊觉他们两个正不合礼教地窝在同一张床上,但形势所逼,也就不能计较太多了。
可此时,她的心却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不知是因为紧张,抑或是因为身旁的他。
“血迹进“千羽阁”了!”领人追来的宁湛炉发现盗匪的血迹出现在此,惊得倒怞了口气,跨大步冲上楼。
“爹!”宁家老大宁千锤神情紧张,跟着上楼。
“等等我!”随后赶到的宁家老二宁百炼脸色大变,紧跟在父兄身后。
“该死的盗贼,倘若他敢伤了千羽一根寒毛,我就将他大卸八块!”宁淬火跟在二哥后头咒骂着,家丁们则全尾随在后,准备帮忙逮人。
在房内的宁千羽听见爹、大哥、二哥与三哥连袂杀上来,连忙拉仇释剑一块儿躺下,用棉被将他密密实实地盖住,此时她已吓得一颗心快跳出心口了。
仇释剑与她一块儿窝在被中,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少女馨香,正似有若无地挑逗他。
想来实在可笑,他夜访“龙渊山庄”不仅一无所得,还负伤兼中了软筋散,全身无力、动弹不得,甚至得窝囊到躲在小姑娘的床上,靠小姑娘掩护他,这事若被两位好友——雷刹托及练绝知晓,肯定会被他们嘲笑一辈子。
“千羽,你没事吧?”爱女心切的宁湛炉深怕女儿落入贼人之手,门也来不及敲,便直接闯入怒问。
紧随在后的家丁们手中的火把马上将宁千羽的闺房点亮得有如白天,让房间内所有事物皆无所遁形。
“恶贼在哪儿?看我砍下他的脑袋!”宁淬火自父亲身后窜出,发出怒吼,四下搜寻恶贼的踪影。
“爹、大哥、二哥、三哥,出了什么事?你们夜里不睡觉,怎么会带一群人来我房里?”宁千羽柔着眼睛,装出一副被吵醒、睡眼惺忪的模样。她不敢让床幔大开,仅轻轻探出头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