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梦回旧廊(1 / 2)

第一百三十五章梦回旧廊

罗飞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之下,无端端倏然间爆发重病,仅是那么一瞬,就再也没能正常站立,没能正常发声,这种打击实在是太突然,太凶狠了。卻明与儿子们一边在这几乎懵懵然的状态之下,不得不想办法将其紧急送往医院。人送到了医院后,虽安顿在了病房里,可那神志不清,不能言语的情形较长时间内,也未见得到缓解。猝然暴病,匆匆离世,这悲剧发生的实在太迅速,容不得人作出有半点的反应。茫茫然间,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亲切,温暖的身影,说走就走了,打击的迅猛肯定是不言而喻的。

卻明,如入噩梦。人世间风云难测,老天爷冰冷无情。他如遭雷击,每日里头脑浑浑噩噩,耳朵里嗡嗡直鸣,世界一片混沌。

罗飞丧事的操持与办理,以及相关的一应善后亊务,均丝毫没有了思路和主张。幸得外家的满叔带有清醒明白人,拿得起放得下,冷静而颇有主见,卻明只需当好一个牵线木偶即可。

他的内心,痛如刀剜,因了百思不解,无限的思念使他连续多日转辗反侧,彻夜无眠。于是一到白天,大脑便堪比浆糊,彻底浑噩和麻木。

但是,由于极度的困顿与疲惫,他在人群中坐着,竟又会在不经意间打起盹来。

但是他每一次醒来,都依稀看见依然明目皓齿,青春动人的罗飞,微笑着把他引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亭子里去。那个亭子前面有一个水池,水池并不大,周围除去一棵巨大的柳树,再无任何其他树木。水池的另一边,是街道,用一堵立墙隔开。这堵墙两面都是玻璃橱窗,是县里用来搞宣传所用。橱窗里满是新闻图片,文字。

在梦里,他到了这里后,只见亭子下面坐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他觉得她是那样熟悉,便迎着她走过去。但是,等每一次他即将要看到她的脸时,她又故意把脸别过去了,使他总看不清楚她是谁……。等反应过来去找寻罗飞,她早已是飘然不见……。

一段时间以来,关注着卻明的人们发现了异样,便做了进一步的探究。他们惊讶的发现,卻明在忧心忡忡,失魂落魄当中日渐消瘦。一向活力四射的他,变得有些木然,眼圈发黑,目光呆滞。走起路来往日的飒爽英姿荡然无存,变得摇摇晃晃,步履蹒跚。

显见得,罗飞的猝然离世,在他的心头阴霾犹如巨石,既丝毫挥之不去,且又沉重到了极点。试想一想,一个美丽动人,温柔可人的妻子,曾经与自己那么情深义重,恩爱缠绵,转眼间,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无论是谁,都难于接受这个残酷无情的现实。

每天的每一时刻,他在一睁眼一闭眼之间,他在一呼气一吸气之间,总觉着罗飞近在咫尺,亲切而甜蜜的微笑着,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卻玉强,卻玉鼎尚处在懵懵懂懂阶段,对于母亲的辞世,他们似信似疑,半信半疑,好像他们的母亲仅是去了一趟远方,去的时间虽然会长一点,但迟早总是要回来的一样。所以他们总是会向爸爸问起妈妈,问这问那,问得多了,常常勾起卻明内心对罗飞所怀有的深深的情感,罗飞的一点一滴的可亲可爱全都涌上心头,喉头一哽,禁不住热泪满眶。

当年他那么爱申冰,申冰也那么爱他,他们的关系之所以中断,并非思想,更非感情,实则是卻明一时之间的狭隘心里在作祟。而今,逝者逝矣,他们的情感恢复理应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但,人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横在他的眼前的巨大障碍,就是虑及世人可能出现的猜测与议论。

为此,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申冰,这令申冰一度深陷失落与痛苦桎梏。那距离虽然不远,却似坚冰似壁垒一般冷酷坚硬无法攀越。

不得其解的申冰转辗反侧,彻夜难眠。几天下来,脸色明显憔悴,眼睛也变得有一些浮肿了。

每一天入夜,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及至好不容易睡着了,模模糊糊中就会就会莫名奇妙的醒来。但是奇怪的是,梦中,她仿佛来到了那个亭子,在那里见到了令她心仪的卻明……。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现在六七十岁的人,由于营养,运动,医疗,服务等等方面的进步,身体的状态应该只能算是中年人。卻明五十多岁,心态历来很好,又善于运动,性格活泼开朗,外貌神态看起来就像是四十挂零的人,假使与申冰这位人称常青树的美女重修旧好,喜结良缘,两人的那个状态,看起来竟还像青年夫妻一样。

卻明在那个亭子的宣传橱窗内,曾与申冰一道,饶有兴致的欣赏了本县有名的书法家,时任县委书记的雷永山的书法墨宝。书法的优劣他们当时并不留意,仅仅停留在看上去悦目就不再琢磨了。反而是书法所书写的内容,深深地吸引了他们————两人争着凑近玻璃去看里面的文字,几度几乎头碰头,脸贴脸。两人都年轻,而且长得好看,引得周围的人们,对他们的举动异常的好奇,纷纷观望不已。

他们浑然不觉。只知道欣赏和记忆那幅书法作品,内容是大革命时期牺牲的革命烈士李甲秾撰写的自勉联。“吃苦是良图,做苦事,用苦心,费苦劲,苦境终成乐境;偷闲非善策,说闲话,做闲事,好闲游,闲人终是废人”。

这幅自勉联两人均有着浓烈的共同兴趣,是他们共同讨论的热门话题之一。以至于,两人对它记忆深刻,将之视为座右铭,铭心刻骨到及至于化为了他们的精神意识。

卻明总在想,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使孩子们接受得了;在世俗的眼光那里,他也害怕被人指指戳戳,说三道四;他尤其害怕三个儿子好不容易恢复宁静的心境又被此事打破,给他们再一次带来痛苦。

卻明这天恹恹的走到单位去,呆呆的枯坐了一会儿后,打算把手中的工作捋一捋。刚刚把相关资料摊放在桌子上,办公室的漂亮美眉小杨就奉书记之命前来叫他了。

见他一脸疑惑走进来,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的书记连忙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并且随手给他泡了一杯绿茶,递到了他的手上。

书记是北方人,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上之前,担任的是副师级军职。据说,部队的师级以上干部一般是不转业到地方的,书记本已在拟提拔范围内,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毅然放弃了提拔,主动申请转业到地方上去工作。部队首长很是惊讶,极力劝他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但书记去意已决,摩拳擦掌,表示要到地方上去,体验一把新的人生的挑战,但绝不会给部队丢脸抹黑!

在部队首长,战友的依依不舍中,书记转业到了地方上的省级机关,军转干部要被降级使用,先是只被任命为省监察厅纪检监察室主任。他毫无怨言,既能够担当,又积极肯干。由于能力突出,踏实工作,吃苦耐劳,足智多谋,在纪检监察工作上取得的一桩桩一件件业绩,绝大多数的同仁们,唯有佩服与尊敬的份。知识全面,灵活应变,能力超强又廉洁正气的他,很快就被提拔担任了常务副书记。

就在他担任常务副书记的期间,省内两桩最为棘手的贪腐案件,几次三番派人调查,终因阻力巨大,强大的关系网络,不得不无功而返。这可激怒了侦察兵出身的他,主动请缨,并立下军令状:不破此案,卷铺盖走人!

从此,人们不见了他的踪影。三个月后,喜讯传来,他将两桩看似牢不可攻,有省委某主要领导直接庇护的厅局级领导直接实施的重大贪腐案件,查了个底朝天!要问他是如何做到的?他仅浅浅的一笑,说,我是侦察兵出身嘛!

另外,在他两个弟弟身上发生的两个案件,它们对于书记来说,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考验。

他名叫李源生,原是北方贫瘠地区出生的人。家里世代农民,家庭经济,异常困难。他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有四个弟弟,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读书不行,只得选择在家务农或外出打工谋生。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全都只得仰仗于他,他在家里享有绝对的威望,凡事说一不二。

他转业到南潜省来工作,在家里干活干到二十几岁的老三李源宽,也被他弄到部队锻炼,这个老三好学肯干脑子活。几年后,在部队提了干,当他转业到地方上不久,三弟也正逢转业季,与他商量,要兄长以自己在南潜省工作,父母年事已高,也要来南潜省生活,为了将来便于照顾父母为理由,向组织提出申请,同时自己也向上级递交申请,将他的转业地选择为南潜省。

最小的兄弟,虽然读书不得力,然而,确是长得英俊挺拔,帅气风流,穿着打扮,举止言谈,无论哪一方面,丝毫看不出农村人的半点气息。他到沿海一带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后,给长兄打电话,提出要来这边谋生的想法。书记的妻子是南潜省的人,所以他才在妻子的要求之下,转业到了南方的南潜省。他有一个小连襟是专跑汽车客运的,生意很好,也急需帮手,书记想了想,给这个连襟打了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断续啰嗦,书记知道他又吃酒了,费了大半天的劲,总算是讲清楚了小兄弟过来帮工的事。

这对连襟夫妻的年龄不过三十几岁,书记的小兄弟李源虎也不过三十挂零,都处在旺年,而且,他的小姨子姚瑞敏美貌风流,说话声音莺声宛转,对于自己喜欢的男士,那眼神尤其是声音无比的勾魂。假使你也对他也有三分再意的话,当她特意用眼睛剜你一眼,再一使媚,就如卯足劲实实的挠了你的心一把一样,令你心痒难耐,荡气回肠!双方若是都入眼可心,在旁人一个不留神的微妙之时,她在那一颦一笑之际巧妙地扭动腰肢,卖弄风情,足以令你神魂飘荡、忘乎所以!

赵翔斌长年好酒贪杯,没何必烂醉如泥,久而久之,已经酒精中毒,三分钟没酒落肚,人就会狂躁易怒,坐卧不安。空腹饮酒,酒醉之后,又粒米不沾牙,长此以往,人便瘦得皮包骨,仅剩得一个空壳,就连走起路来都打飘飘,岂能满足得了风流贪欢的需要?更何况,早年他刚刚嗜酒时,她即开始拼尽全力规劝,阻拦,拖拽,可他就是死不悔改,自早至晚,深陷并陶醉于酒精浸泡之中而不能自拔。

劝不回转,她从心灰意冷到彻底冷落,放弃。到了后来,她不希望他再见到他,因为一旦见到他,那种令人掩鼻的怪异气味,总是能够把她弄得肠胃翻江倒海。

如今,这么一个帅气阳刚,一对桃花眼春色荡漾的年轻人突兀于眼前,她双眼顿时发亮。俗话说,你若有心,必然传情,他若有意,必然还笑。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竟心领神会,在十分默契当中,直接把赵翔斌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抛撇到了九霄云外了。不仅随车卖票收钱管理押运完全变成了这个身强体壮,眼珠鼓突的小伙子的专职,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源虎从根本上,从实质上完全取代了赵翔斌的地位!事情的发展真是令人嘀笑皆非,及至于后来赵翔斌渐渐地到了自家的车停哪里,跑哪个线路,好久发,票价是多少,返回来的时间是否有变化等等,都茫然不知的程度!那两个人,早已是嫌他碍事,巴不得他醉生梦死,免得妨碍了他们的开心愉悦!

两人发车,返程,每时每刻,都极其开心,几乎没有一刻会停止下来说笑,那种默契和谐,同声同气简直胜过了夫妻!

两个一见之下,便心领神会的男女一拍即合。风言风语还是传入了赵翔斌的耳朵里,说在行车终点站的城市,有人经常见到他俩同住同吃,亲密无间;更有甚者甚至说就算是回到起点站的县城,两人也要背着他赵翔斌,去OK厅放肆玩乐,或直接开房同宿,那种如胶似漆已到了朝夕难离不顾一切的境地!

赵翔斌毕竟是男人,肯定不愿戴这个绿帽子!于是这天他起得很早,去发车点等待他们。等了一早晨,连车子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二人为了防止被他跟车,早已是将发车地点变更到其他地方去了。估摸是车辆返回的时间了,他又跑到车辆进城的路口去守候,居然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见不到自家车子的半个影子!焦急之下打电话向妻子询问,她回答说他们在进城的路口吃饭。他马上租了一部三轮车飞速赶去,没想到的是居然再一次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