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被他压在身后, 颈间就是他灼热的呼吸。
没等她回答,他的舌尖就已经勾勒了下来。
他舔吮时有轻微的音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他轻柔地咬在齿间。
唇舌撤开,皮肤微微发痒。
陈赐低声, 似是在想:“喜欢什么数字?”
宋嘉茉:“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他像是笑了下, “那有点难。”
顿了顿又道,“那就都来点儿?”
“……”
次日一早, 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示范成果”, 宋嘉茉陷入了沉默。
侧颈处, 草莓若干, 有深有浅;锁骨旁三个, 胸口两个,再往下拉……
她惨不忍睹地闭上眼睛。
幸好这会儿是冬天,她翻出一件带高领的外套, 在脖子处整整齐齐地扣好。
中午, 小宣又拉她去了那家泰国餐厅。
“这次我提前排位置了, ”小宣说, “肯定没问题。”
这次的确没问题,只是她们刚坐下, 小宣又抬起了头。
“不是吧,这么巧, 又碰到他们了?”
宋嘉茉眼皮一跳, 随着小宣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又是那天的几个医生, 陈赐也在列。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她选的, 里面的衬衫和她是情侣款。
“他们今天可能下班晚,没排到位置,要不要叫他们一起?”小宣问她,“你介意吗?”
“没事,”宋嘉茉说,“毕竟上次人家也收留我们了。”
有来有往,很快,几个医生也坐到她们这桌来。
宋嘉茉垂着头拉外套,小宣看过来一眼:“你不热吗?”
“有点。”
小宣:“那你把领子放下来呗。”
“……”
“怎么了,是不好解吗,要不要我帮你?”
说完,小宣伸手过来,作势就要拉开她脖颈处的排扣。
宋嘉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宣:“哎?”
宋嘉茉憋了半晌,感觉脖颈处的草莓直发烫:“……没事,我突然又不是很热了。”
……
…………
某处传来声笑,很沉,很低,那人靠在座位里,胸腔轻轻震动,下颌线清晰又漂亮。
江峰诧异地回头看陈赐:“笑什么呢?”
陈赐:“看了个笑话,觉得很好笑。”
一分钟后,大家点菜时,宋嘉茉摸出手机,咬牙切齿地给某人发消息。
不加冰:【嗯嗯嗯,你看的这个笑话不会就是我吧:)】
顶灯的光线里,她又看他翘起唇角,手指微动,回复她道:【回去帮你。】
……帮?是正经的帮吗?
宋嘉茉看这几个字就觉得不对劲,等到晚上回去,见陈赐拿着什么东西靠近她,不迭后退道:“你又要干嘛……”
陈赐拉开她的手,低声:“帮你弄一下。”
她心道,该不会是用新草莓盖旧草莓的骚操作吧——
下一秒,一个冰凉的东西戳了上来,在她脖颈处反复揉搓。
宋嘉茉仰着头:“这什么?”
“草莓印是因为淤血,”他动作没停,“把淤积的血块揉开就行了。”
十来分钟后,陈赐动作停下。
她对着镜子一照,果不其然,已经看不到什么痕迹,只剩下一点点泛红了。
陈赐手上是支黑笔,宋嘉茉伸手:“那要不要……我把你喉结上这个也弄掉?”
“不用。”他将笔收起,“我喜欢留着。”
宋嘉茉:“……”
她正想吐槽,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通电话,仍然是陌生号码。
她觉得有些眼熟,便接了起来。
对面问:“你好,请问是宋嘉茉吗?”
她顿了下:“您是?”
“我是清鱼镇的民镇部门的工作人员,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
周六傍晚,漫长的车程后,她又回到了这里。
十几年过去,清鱼镇已经变了样,繁荣了不少,但沿着旧路拐过去,仍能看见破败的痕迹。
她没想到自己还会回来。
但和多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身边站着陈赐。
陈赐牵着她的手,无声地握紧了些。
很快,镇里走出接待她的工作人员:“你好,我是陶光。”
简单地聊了两句后,陶光说道:“情况是这样子的,我们还是觉得有义务和你交代一下。”
“有关你父母的事情。”
……
整个故事说短不短,说长,好像也不算太长。
宋鹏海和洪蕊,这一生都押注在宋奇志身上。
为此,甚至不惜把宋嘉茉寄养在陈家吸血,只求自己的儿子能够扬名立万。
宋奇志回国后,他们为他购置了一处房产,然而天有不测,宋奇志碰上一起交通事故,性命垂危,心脏衰竭。
手术连着做了三天,宋奇志却仍然没醒,可ICU的价格却日复一日地高昂,他们将所有的积蓄都押在他身上治疗,甚至还在所谓“朋友”的忽悠之下,低价卖掉了两处的房产——清鱼镇的和新买的。
但这些钱对于宋奇志来说,还远远不够。
二人的状态越来越差,直到宋奇志被移出ICU,他们跪在地上恳求医生,不要放弃自己的儿子。
他们说自己还有女儿,可以去找女儿家要钱。
——但已经来不及了。
医生说不是钱的问题,宋奇志已然步入生命的最后关头,不如就带他回到家,体面地结束生命吧。
或许是回光返照,昏迷了许久的宋奇志,在那天中午醒来。
他说想去清鱼镇看一眼,吃一口妈妈烧的菜。
二人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连夜赶回镇上,可即将抵达的前一分钟,宋奇志就这么咽了气。
没有看到最想要看的,也什么都没有吃上。
他们好像就是在那个晚上疯的。
男人变得神经兮兮,开始胡言乱语,女人变得沉默寡言,控制不住地大哭或大笑。
他们这一生歇斯底里,所望所求不过是一个儿子,将全部都寄托在他身上,可眨眼之间,竟是什么都不剩下。
就连儿子生前最想要的,最简单的愿望,他们也没能完成。
时日推迁,二人越疯越狠,甚至到了影响旁人生活的地步。
有人嫌他们吵,将他们关在一所小屋子里,偶尔想起,会去给点饭吃,想不起来,便就让他们饿着。
后来,清鱼镇突降暴雨,下了几天几夜,大家都躲在家中,等到再想起时,才发现二人不见了。
那间小屋子的锁被人撬开,木门也被水泡得发烂,里面的人不知所踪,搜遍了整个镇子也找不到线索。
而镇子的最尽头处,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失踪三个多月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已经……”陶光这样说道,“我们也知道你家里的情况,还是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虽然他们并没留下什么。”
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甚至到最终,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