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辱骂朝廷命官?别以为懂点拳脚,就能恃武逞凶。这是廉州府,不是什么小村小县。”
军头颇忌惮赵阳身手,快速将刀子捡起,厉声呵斥道。
杨怡见赵阳挪动双脚,知道他是被牵动了怒火,想替无辜枉死的灾民出气。一时也有些感伤。
但仅凭他们两个,即便真拼上了性命,又能在此处救下几个灾民?
这般想着,杨怡抢先一步在赵阳身侧跳起,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耳朵。
“你这毛病怎么还越发严重了?咱娘在出门前咋叮嘱你的,全都忘脑后去了?让你在发病时千万忍着些,不要老惹事生非。真是记吃不记打,白长这么大块头!”
耳朵属于身体的敏感地带,杨怡下手又没个轻重。赵阳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敢揪他耳朵。初次尝试,只感到脑袋旁边有种被撕裂的痛觉,不比身上受的刀伤难耐,却格外特别。
军头目瞪口呆的盯着杨怡呵斥赵阳的姿态,彻底信了她的说辞。
试问普天之下,即便再窝囊的男人,有哪个被人这么拧耳朵还不生气,眼中反而露出些诡异的温柔来。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中了邪。
“廉州府不比临昌县,对方人多,你再厉害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全府衙的官兵吗?这群灾民确实无辜,但天底下比他们还苦的人成千上万,只是你还没瞧见罢了,根本管不过来!”
杨怡趁假装数落赵阳的空档,凑在他耳边小声劝道。
世道如此,仅凭他二人绵薄之力又能扭转什么呢。
“你们闹够了没有,闹完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办事!”军头厌烦的冲他们吼了两声,将刀子重新举起,朝无力逃走的灾民冲去。
赵阳拧在一起的眉毛更紧些,盯向爬在地上拼命躲开刀子的灾民,眼眶起了些微红。
他又何尝不知其间的道理,如今他已是平头百姓,面对朝廷官员难免要束手束脚,若再任性妄为,铁定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赵阳侧转下头,定定注视着杨怡,声音略有嘶哑:
“走吧!”
就算他不惜命,总还要为身边的姑娘着想,断不能让她因自己受了苦难。
杨怡长舒口气,如释重负般冲他轻笑下,拽住他的袖口往人声鼎沸的街道走去。
眼不见为净,虽是自欺欺人,但也能让自己的心里舒畅些。
两人还未走开几步,一声马匹嘶啼忽然在身后响起。头上被莫名其妙的扬了层沙子,一根半人高的铁鞭在空中挥出个瘆人的弧度,险些甩在赵阳的身上。
“哪里来的汉人小民,敢管廉州府守城军的闲事?”
粗犷而雄浑的呵斥声响起,还夹杂些奇怪的口音。
杨怡被突然挥来的铁鞭子惊得朝后跳跃下,抬眼朝马上那人望去,顿觉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