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魅离,你给我出来!”明明是自家宅院的客房,可万家财却连上前拍打门板的勇气都没有,只敢隔着房门好几尺,远远地扯开喉咙喊着。\wwW、Qb⑸、co\\
开玩笑,里面那女的可是夜红堡的人,若不是有事要问她,他真想离那女妖魔越远越好!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阮魅离由于夜红堡与万家庄的生意而入住宅院时,他因贪恋她的美色,忍不住乘机偷摸她的小手一把,结果,他那只手臂奇痒上月不说,后来甚至开始发黑溃烂。若不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阮魅离终于在最后关头给出解药,他的手说不定就废了!
阮魅离的身上有毒,天晓得那扇门板上是不是也沾上什么折磨死人的怪毒?总之,面对那个女人,他还是小心点好。
万家财自己喊累了,索性唤来奴仆替他继续喊,不知喊哑了几个人,才终于等到门缓缓开启。
“找魅离呀,万公子?”比起万家财的急躁,倚着门边的阮魅离还慵懒地打了个呵欠,魅眼微抬,睨向面前这群人。
“那、那个,你、你你你之前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我给妃婉姑娘吃了之后,她一个多月都不能接客?”尽管阮魅离嘴边浅浅噙着笑意,万家财就是隐约感受到午憩被扰的她,心里正老大不开心,经她这样一瞄,只觉脚底莫名地凉了起来,还是赶快把来意说完快溜吧!
“怎么会呢?魅离给万公子您的,可是夜红堡效力最强的村药。难道,那位妃婉姑娘吃了没成效?”阮魅离故作讶异地问,其实心里比谁清楚,给万家财的“丹”除了催情外,还能要了那名花娘的小命。
什么冷艳闻名全城的红牌花娘,说穿了不就是个下贱妓女,装什么高姿态?她就是看不惯满城的男人都去迎合一个婊子,刚听万家财说,那个妃婉不接客是吧?忍得了这一个月,忍得了之后千千百百个月吗?“丹”毒发的欲念可是会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难捱,等到那蚤蹄子撑不住,与男人交合至死的那天,再让地府阎王去评评她有多冷、有多艳吧!
“有成效!当然有成效!”万家财不禁得意地挺起胸膛。那药丸可是让他在水漾城的男人面前风光了一整个月,怎么会没效?“只不过……”就了那么一夜,再来就等不到妃婉接客了,真是让他越来越心痒难捱,越来越怀疑当初阮魅离给他的村药,所以忍不住前来向她兴师问罪。
万家财话还没讲完,一个奴仆就急急忙忙奔来,近身禀告。“二少爷,琼香苑的桂嬷嬷派人来告诉您,妃婉姑娘今晚开始挂牌子接客了!”
“真的吗?那还不赶快替本公子备轿!”万家财听完,一双眯眯眼立刻大亮,脑中净是今晚将与妃婉在床上翻腾的下流画面。
相较于万家财色心大起的滢邪表情,阮魅离的眼里则是充满诡计即将得逞的喜悦。
那花娘总算按捺不住,来找男人了是吧?
如果陰险是夜红堡人的行事作风,那多疑便是夜红堡人的习惯,因此心喜之余,阮魅离仍有些疑惑。红牌花娘的恩客何其多,为什么偏偏挑上万家财?他正是害妃婉中毒的人哪!
是巧合吗?她有自信,夜红堡的毒向来神秘刁钻,一般人别说诊验不出,说不定连中毒了都无法发现。
所以,真的只是恰巧吗?
盯着万家财离去的背影,阮魅离眼中闪过一丝诡谲,一抹冷笑就这样停在她嘴边。
淡淡的,几缕细烟袅袅升起,在薄雾中缭绕出一抹纤柔轮廓。
舒芹娇俏的身子蜷缩在窗台前,不发一语地望着屋外夜景。
沙沙……
屋外不远处的巨树枝头突然微微晃了起来,藉着月光洒落,茂密的树叶中隐约可见一道清孤傲岸的黑影。
她知道,尘老大就躲在那棵大树上。
她小脸微侧,细嫩的肌肤微微磨蹭着膝头,清澈的目光像是要穿过重重叶片,望进那后头的人似的。她好想他,好想面对面看看他。
自从那个吻之后,尘老大再也没出现在她跟前。为夺毒布局的这几日,她知道尘老大仍留在琼香苑里,并没有离去,但她就是找不着他,也碰不着他。
尘老大故意在躲她?
既然如此,为何他又每晚出现在她窗外的那棵大树上?难道不是表示他其实有点在乎她,因而默默保护?
或许他以为她没发现,而她也不打算拆穿,深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尘老大,就连这样遥望他身影的机会都没有了。
将下颏轻抵膝头,舒芹好失落。
希望尘老大把自己留在身边,她就可以天天看到他,这是个奢求吗?真是她要的太多?
砰!
伴随着被猛力推开的门,一股味儿飘来——这是……丹?
“妃婉,你在哪儿?快过来,过来给本公子抱抱!”当万家财的目光搜寻到藏于竹帘后的婀娜背影,立刻充满滢邪,肥手紧紧揣着的,正是待会儿他要使用的丹。
不用回头,随着男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丹中的还魂花香便跟着越来越浓的情形,舒芹便能确定,身后的人就是害妃婉中毒的凶手。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拿到毒药。她将倦草悄悄放进身旁燃着的香炉中。这几日都已计算好了,藏身在这片竹帘后,一方面可以争取辨认凶手的时间,另一方面也可以利用自己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只要让万家财闻足了倦草香,昏睡过去,便能乘机夺得“丹”。
当然,如果运气更好的话,或许连解药也可以一并得手。
至于这个色胚公子醒来后,要如何哄骗他这夜莫名其妙昏过去的事,就交给能言善道的桂嬷嬷处理。
现在就等他赶快把竹帘掀起,大口大口地吸饱倦草香,好好睡一觉吧!
见花娘的背影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原本大开胸膛打算让美人投怀送抱的万家财,还以为姑娘是使性子了,垂涎好声地哄着。“我的好妃婉,在怪本公子太久没来看你吗?嗳,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呀,要怪就怪你们家那个不识相的桂嬷嬷,说什么你身体微恙,不让我见你!美人儿你别气,我想死你了!快,快过来让本公子抱抱……”
这家伙还真长舌!背对万家财的舒芹,听着他那一长串的恶心话,忍不住翻起白眼。有完没完?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她动都不敢乱动。唉,腰好酸,屁股很痛,连脚都麻啦!
起来走走应该没关系吧?只要别被万家财发现她不是妃婉,背对着他走动一下,不碍事的。
万家财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好不容易等到竹帘后的纤细身影终于有了动作,却只看到美人儿在里头东走走、西晃晃,就是没有出来迎客的动作。
喔——他懂了!
“你这折磨人的小东西,原来是想跟本公子玩游戏啊?上次咱们玩了什么,大夫与病人是吧?那这次……就换玩玩土匪与压寨夫人如何?”要当土匪怎能不蒙面?万家财将丹收入怀里,再煞有其事地从怀中掏出锦帕,给自己蒙上了面,接着搓着不安分的手,渐渐往竹帘迈进。
土匪与压寨夫人?这勾栏院里的花样还真多!舒芹苦笑,还不忘转转臂膀,捶捶酸麻的脚。
听到身后竹帘被掀起的声音,她敛起脸色,小心翼翼地移动步伐,凝神等待万家财昏睡过去的那一刻——
“好妃婉别跑呀!乖乖站在那儿别动,我的宝贝夫人,本山大王就快要抓到你了!”
怪了,他怎么还没昏?奇异的状况,让舒芹不禁微拧秀眉,尤其万家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忍不住加快闪避的动作,只是脚麻到发疼,让她想快也快不了。
“抓到你了!”一心一意只想跟美人滚到床上去的万家财,厌倦了花娘那看似的举动,干脆快步逼近,一把抓住那只白皙柔嫩的臂膀后,迅速往自己的方向一带,手就要揽上美人的腰——
“你?!”被抓住的舒芹,万分惊讶地回过头,不意外对方眼里也同样出现错愕神情,但她意外的是——
“你居然蒙面!”舒芹瞪大了美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那张用锦帕蒙住口鼻的肥猪脸。难怪倦草香还没发挥效用,因为他根本没吸进多少!
“你不是妃婉?”但她比妃婉还美!万家财惊艳地打量面前陌生的美姑娘,绝丽姿色不仅比妃婉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别有一番恬静气息。
这货色他喜欢!贪婪立刻浮上万家财邪恶的小眼,他也要让这姑娘吃下“丹”,好品尝她那清新的滋味。
大事不妙!发现万家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从味道分辨出那便是“丹”的舒芹,猜测对方极有可能要将它用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没被掳获的手,马上探向藏于腰际的匕首——
没想到还没出手,门外就窜进一道身影,往舒芹颈后赏了一记。
“啊!”颈上传来一阵麻疼的舒芹,只觉得眼前开始模糊,在遁入黑暗前,她脑中闪过一个人——
尘老大……
“幸好我有跟过来,万公子,你可欠了魅离一次。”一身男装打扮,尾随着万家财来到琼香苑的阮魅离,从刚刚房里传出的对话,她约略猜到对方并不是妃婉本人。虽猜不透琼香苑要人假扮妃婉接客的用意,但至少可以确定,对方想必发现了万家财就是害妃婉中毒的人。
究竟是怎样猜到的?普通人应该是连中毒了都无法查明啊!
“来得好!魅离你来得正好,回去我会在爹跟前多说你和夜红堡好话的,你继续帮我守着吧!”看清楚来人,脸色从惊恐变狂喜的万家财,无意追究阮魅离跟踪他的事情,只顾着把昏迷的姑娘横置在软床上,迫不及待地动手解开她的衣襟。“乖,吃颗‘丹’,等你浪荡起来,不晓得是怎生的诱人模样?”
“万公子你可得当心,魅离觉得这事不单——啊!”
“什么单纯不单纯,都先等大爷我享用美人后再说!”无暇理会阮魅离突如其来的哀叫,万家财笑得连眼皮都泛红,脑中盘旋着各种绮丽幻想,惹得他欲火高张,正准备从随身的小罐子里倒出一颗黑药丸,喂进姑娘的小嘴——
忽然,耳畔一凉,他下意识地闪避过,眼角却没有遗漏,突袭他的是双男人的手。
对方接二连三攻击,完全没有任何功夫底子的万家财,只能拚了小命地躲避,甚至还滚到床下去。
“谁?究竟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坏了本公子美事!魅离?魅离?”狼狈地趴倒在地上,万家财这才发现阮魅离也被打卧在一旁。他仰头对上一双漆黑无比、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瞳眸。
美事?单焰尘目光快速扫向软榻上的舒芹,原本严厉的神色,落到她上身裸露的粉嫩春光,以及略显苍白的面色时,越发骇人。
这只猪竟然敢动她,而且还在他的眼皮底下!
那夜吻了她后,为了抑制自己再次萌发同样的冲动,他决定不靠近舒芹。但思念每晚都折磨得他无法入眠,对她的牵挂,更是让他连琼香苑都离不开。
想见她,想保护她不受到一丝危险,于是他夜夜都伫立在离舒芹窗前最近的那棵巨树上,遥远地凝睇,任由眷恋将自己啃噬得体无完肤。
方才舒芹只不过离开窗边一会儿,出了他的视线,尽管他迅速察觉异样,也以最快速度赶到房里,却还是让她遭遇轻薄——
“该死!”单焰尘直起手,便往万家财的方向劈去。
“爹呀娘呀!我要被杀了呀!”惊险闪开攻击的万家财,见原本依附的木头桌子,在男子凌厉的掌风下裂成两半,差点尿湿裤子。
他要废了那只猪的双臂!
单焰尘利眸陡眯,扬起手,就要朝万家财的肩膀挥去——
忽地,一阵莫名的白烟袭来,单焰尘不觉屏住气息,举手遮掩。迷雾中,只见原本倒卧在一旁的人,来到万家财的身旁,试图将那肥胖的身躯从地上拉起。
原来帮手还没倒?单焰尘没有任何犹豫便朝对方出招。
尽管面临凌厉攻势,阮魅离仍是不疾不徐地说道:“床上那名姑娘似乎没有任何遮蔽,挡得了我那道毒烟吗?”她对着男子,指指毒烟即将弥漫到的地方——舒芹躺着的床铺。
眼前的男子,是六年前在万家庄中了她“血魂散”的人吧?
那张过分英挺的面容、深邃的眸,让她印象深刻。记得当年,她事后还有点惋惜,一名俊美男子就这样死在她的毒手下。
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血魂散”是一日毙命的剧毒,就算知道解法,没有夜红堡堡主的血,谁都活不成!
除非……阮魅离未被罩面遮蔽的眼睛,闪过一丝奇异亮光。万家财下毒被揭穿的事,还有眼前男人好端端活着的奇异状况,渐渐在她的脑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念头——
该不会是恰巧遇上了冷殆战,那名传说中,不管什么稀有的毒都能解的解毒师?不,只要没有堡主的血,再强的解毒师都无法对付“血魂散”。
难道……是多年前就已全族灭亡的药人?
有可能吗?那传说中只要服下毒药,体内的血便会成为解药的神奇部族,竟然还有幸存者?
这该不会就是今日引出万家财的背后用意吧?夺得毒药,好给药人制出解药?哼!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有趣了。
阮魅离的嘴角不禁扯出一抹恶毒的笑。
“快,你快救救我!我要被杀了,你快带我走啊!”见救兵到来,万家财像溺水者终于见到浮木一般,死巴着阮魅离的脚。
啐!碍事的废物!若不是堡主警告,不可以对万家庄的人任意下手,她真想当场劈了这头肥猪!
趁对方听完她的提醒,背过身去探望软榻上的情形之际,阮魅离立刻揪住万家财的后领,再次放出掩蔽行踪的毒烟,迅速离开房里。
离去前,阮魅离陰狠地瞪了男子的背影一眼。今儿个,她就先暂且退下,日后大伙儿走着瞧!
发现身后的毒烟再次袭来,单焰尘想也不想地闭气之外,立刻用身体护住床上的舒芹,并把她带到别间房里。
但无论他怀中的防护有多严密,只要舒芹仍在呼息,他身上沾染的些许毒烟,仍有可能伤害她。
没有犹豫,单焰尘低下面容,覆住了舒芹红润的唇瓣,一声难以自制的喟叹,从两唇相合之处轻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