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问：“贵人为何救我？”</P>

与阿鬼的黑眸对视上时，怀昱有一刻动容，但还是说：“受小月之托。”</P>

听到这个回答，阿鬼眼神黯淡下来。</P>

“贵人心善。”</P>

看着阿鬼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怀昱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还是不想说些让人误会的话。</P>

“小月是个好孩子，你有一个好妹妹。”他如此说道。</P>

阿鬼问：“她现在在哪？”</P>

“我的侍女带她去用膳了，你且放心。”</P>

随着一声布料划开的声音，少年伤痕累累的胸膛暴露在怀昱面前。</P>

怀昱呼吸一窒。</P>

伤口有过简单的包扎，但包扎的布条都已经被血完全沁透干涸，没有包扎到的地方，还可以看到留下疤痕的旧伤，和新伤叠在一起，极其骇人。</P>

察觉到怀昱的视线，阿鬼苍白的脸上爬上一层红晕，耳根也红了一大片。</P>

他没有出声打断怀昱的视线，只是将眼睛给闭上，掩耳盗铃似的藏住这份羞涩。</P>

怀昱看着这副躯体，哪还能想到曾经的云雨，只觉得心肝都被攫住碾碎，窒息般的涨涩。</P>

“……怎么会，伤成这样……”</P>

声音是怀昱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但在场的其他两个少年却都听得清楚。</P>

逐尘皱了下眉，然后望着门口的方向，恨不得大夫长着翅膀飞过来。</P>

而阿鬼则是睁开了眼，看着怀昱泛红的眼出神。</P>

破庙的房间里疏于打扫，窗外阳光透过破了的纸窗投射到地面上，落下一块块亮斑，阳光没有驱散屋里的潮湿气息，倒让人清楚看到微尘与光共舞。</P>

贵人的鞋履，怎能踏在这方肮脏的地上。</P>

贵人的手，怎能为他细致剪开被血污干涸绞成块的衣裳，还看着他卑贱如泥丑陋残破的躯体。</P>

他……何德何能，能被这双眼睛注视。</P>

他何德何能……</P>

自卑与惶恐让阿鬼想要逃离，但此时的他已经是半个废人，连起身都困难。</P>

他不想此时再在贵人的面前露出丑态……</P>

“再忍耐一会儿，大夫很快就到。”</P>

怀昱的话让阿鬼愈发不敢看过去，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就是一种玷污。</P>

大夫，他还给自己请了大夫。</P>

也是小月请求的吗？</P>

除此之外就……</P>

阿鬼不敢再妄想下去，只心里默念着，定是贵人见不得人间疾苦，所以才会帮他，就算现在面前躺的是一只小猫小狗，贵人也不会置之不理的。</P>

对，他在贵人面前只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狗。</P>

就算是别人，也是一样。</P>

他不会是特殊的那个，而且，他沾的还是妹妹的光。</P>

阿鬼将努力将自己心里的躁动给压抑下来，但当怀昱站起身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手也不自主住了怀昱的衣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耗费了他许多力气，大面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但他依旧一声不吭。</P>

怀昱本以为阿鬼睡着了，见此问：“怎么了？”</P>

少年的黑眸深邃透亮，此时蒙着一层不安。</P>

此时的他，如同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受伤小兽。</P>

“你、你是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