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佑四年取得了一系列的辉煌胜利,不过朝廷没有大肆庆祝,一切都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民间倒是张灯结彩的。
大唐田赋虽定的高了一些,不过没有苛捐杂税,有农社提供铁犁、耕牛、木车,生产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以前一户五口三劳力,全家上阵能耕种的有效土地二三十亩,已经了不得,现在有了耕牛、铁犁、木车,能耕种四十多亩,还能再养上二十亩的桑,男耕女织。
闲暇时还能做做工,卖卖山货水产。
日子也都能过的不错,因此人口也在增长当中。
随着河套、山丹、河湟畜牧业的发展,对关中地区的生娃给予实际补偿,无论男女,一胎送一羊,也可直接到当地衙门按照市价领钱。
其实大部分朝代,只要有一个安稳的内部,没有战乱以及苛政,勤劳的华夏百姓就能缔造出一个个所谓的盛世,国家也随之蒸蒸日上。
可往往就是这么简单的诉求都无法得到满足。
堕落腐化的从来不是百姓。
打通了东西商路,民间商业极为繁荣,大唐的丝、茶、瓷、佛经、木雕等物,对周边有巨大的吸引力。
仅于阗对佛经、书籍、木雕的需求越来越旺盛,往来的商旅皆有传言,其国制度言语衣俗与大唐一般无二,往来商旅,无论是萨曼、大食还是唐人,都喜欢从于阗过境。
喀喇汗商税太高,而且各部族时常劫掠来往商旅,也就渐渐被商人们抛弃。
这种国家越穷越凶,越凶越抢。
时常侵犯于阗境内,双方摩擦不断。
跟伊犁河谷的仁美也是争锋不断,仁美得到西州的暗中支持,喀喇汗始终无法赶走回鹘人。
小摩擦是李晔愿意见到的,若是一团和气,反而就有大问题了。
说明它们穿一条裤子。
分化才有利于掌控局势,在大唐没有整合中土之前,只能让它们维持现状。
二月过去之后,李晔颁布诏令,东西二川各州之兵,悉数接受整编,这是第一步,试试他们的反应,李晔还在长安准备清丈土地的人手。
诏令刚刚传达下去,蜀中立刻沸反盈天。
纷纷上书蜀中不同于关中,蛮民凶恶,无兵不足以震慑蛮族,雅州、戎州还颇有创意的向朝廷请求钱粮支援,一个说羌人劫掠州县,一个说东爨深入腹地,烧杀抢掠,不仅不能裁军,还要扩军,否则蛮兵就冲到成都城下了。
事实上,大唐名义上收复了东西二川,实际控制区域,在西川只有成都、黎州、嘉州、资州,在东川只有剑州、合州、渝州。
都是军事节点。
有些地方山高路远,的确鞭长莫及。
也许可以通过政治手段,花上几年,缓慢解决这些问题。
但这并不能消除李晔清理蜀中的决心,李晔要展示的是一个强势的大唐朝廷。
宪宗如果态度强硬一点,意志坚决一些,说不定就没有藩镇之乱。
第二道措辞严厉的诏书下达,“但凡拥兵顽抗者,一律视作叛乱!”
以杨师厚判东西二川诸军事,随时清剿叛乱。
要钱不要命的人很多,要权不要命的人更多。
尽管李晔发下严令,诸州依旧不为所动。
天佑五年五月,一场蔓延整个蜀中的动乱开始了。
各州暗中结盟,让李晔没想到的是,王宗黯在这个时候居然也反了。
而且被诸州推为盟主,占据梓州,积极联络周边。
他的部下兵力本来就最多,王建治蜀中,也是遵循这时代的规则,军中大小军头不断,各有部众。
王建被请回长安之后,王宗黯就成了最大的地头蛇,在李晔专注于淮西大战时,势力膨胀起来。
王宗黯有一定的军事才能,没有固守梓州等死,而是联合遂州、普州等众四万兵力,裹挟青壮号称十万大军,向成都挺进。
成都之西的蜀、彭、汉、邛、雅五州共推王宗信为盟主,驱兵三万奔向成都,也号称十万之众。
李晔没想过会一帆风顺,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跳出来。
当然,这也坚定了他肃清蜀中的决心,这么多军头骑在百姓头上,蜀中还有宁日?大唐能收蜀中之钱粮?
蜀中不同于其他地区,如关中、河陇、三荆、宣翕、淮南等地,在唐末的大动乱中一波又一波的清洗,利益阶层被屠杀一空,连高骈这等名将都被拉下马,死无葬身之地,就更不用提什么世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