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枪，理了理衣摆，笑着和她告别：“这几日我要外出，学堂的事许副将会帮你搞定的。”</P>
“注意安全。”清姝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点担忧，轻声叮嘱道。</P>
这几日听说许多势力的人都潜进了临城，为的只是大肆搜捕一个人。</P>
“临城是我的主场，他们想想占点便宜可不容易。”唐瑞宣语气沉稳冷静，神情带着点淡淡的自骄。</P>
他边说边朝她挥挥手，慢慢走远。</P>
清姝视线里都是他笔直清隽的身姿，被雨幕和转折的走廊微微迷糊了轮廓。</P>
第二日，他果然已经不在家里。</P>
唐父唐母强撑着精神和清姝在客堂里吃饭，桌上菜肴色香味俱全，但三个人都有些食不知味。</P>
几人勉强吃了一些便让人撤下。</P>
唐父换好衣服匆匆忙忙在士兵的护卫下出了府。</P>
而清姝陪了唐母一会就起身告辞离开了她的院落，慢慢走到自家母亲的院落。</P>
她脸色仍是那么苍白消瘦，眉眼仍然是那么忧郁，可清姝也在她身上找寻到了一种宁静。</P>
一种隽永，世事不变的宁静。</P>
琴娘的院落永远无人打扰，也不会被她遗忘。</P>
“娘，这临城也要乱起来了。”清姝面朝她，开口的声音里含着似有若无的清愁。</P>
这也让琴娘认真看向她：“会如何？”</P>
“还未知晓。”清姝摇了摇头。</P>
“过一天便是多赚一天。”琴娘不在意地轻笑一声。</P>
清姝没有应话，她也不知何处是出路。</P>
下一秒，这个寂静的小院被敲响。</P>
“清姝小姐在里面吗？”</P>
来人的声音清脆响亮，听起来年纪并不大。</P>
清姝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唐瑞宣所说的人，轻声问：“是许副将么？稍等一会。”</P>
她朝母亲点头示意，随后开门走了出去，并没有将人迎进院里。</P>
许尧看着从院里走出来的女子，耳尖瞬间变得通红，向来利落干脆的话语也变得卡顿了起来：“清……清姝小姐？”</P>
他眼眸躲闪着，快速给她让出一条道，极快地出声道：“是少帅吩咐我来帮助您来处理事情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P>
本来在葬礼上的惊鸿一瞥就已经让人足够神魂颠倒了，女子近距离的美更是让人无法抵抗。</P>
许尧走路都同手同脚了起来，一步一步跟着她的脚印走，动作就像那幕布上的木偶戏，让人忍俊不禁。</P>
清姝被逗笑，清冷的面容被氤氲出几分暖意，她开口说道：“不必这么紧张，我有那么可怕吗？”</P>
她穿着上好的淡粉绸裙，虽不像现下女子这般开放赶潮流，但她的美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P>
许尧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军帽，开始讲述起一些进学堂的注意事项。</P>
清姝听了一会，也不由得感叹唐瑞宣带出来的人办事效率之高。</P>
许尧神色满是憧憬和崇拜，赞叹道：“少帅是我唯一佩服的人，无论是知识能力还是体魄。”</P>
“有个值得崇拜的人是件很好的事。”清姝肯定他的想法。</P>
青年重重点了点头，护着她上了车。</P>
清姝从后视镜里望见自己身上的装束，对上许尧的视线，不由得问了声：“我穿这一身去没有关系吗？”</P>
“没有关系！”</P>
许尧和司机异口同声道。</P>
但许尧还是将早准备好的统一服装递到她的手中，开口解释：“清姝小姐，你不用担心，今天只是去了解一下情况，不穿正式服装没关系的。”</P>
“好的，谢谢你许副将。”清姝望着他的眼眸认真道谢。</P>
说罢，她转头看向窗外。</P>
从外国引进的洋货和琳琅满目的商品都促成了一带的繁华景象，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但大部分衣着时髦。</P>
还有许多富丽堂皇的酒店，是清姝前十几年未曾见过的景象。</P>
许尧看出了她眼里微闪的光，嘴角也不自觉弯起：“小姐若是想要逛一逛，改天可以和少帅一起出来。”</P>
“你们事务不是很忙？”</P>
“忙也就这几天的事。”</P>
许尧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但眼底并没有凝重紧张之色。</P>
清姝可以断定这回事态也许没有想象中的严峻，心底也轻松了不少：“那等你们忙完。”</P>
车慢慢行驶到一个气派的灰色石筑大门，上面赫然是“时兴女子学堂”的招牌。</P>
如同来时许尧护着她下车，但明显可以看出他的状态有几分紧绷，右手也一直按在腰间的枪旁。</P>
清姝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进了学堂，里面还正在上着课，二人走过时的脚步声也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P>
校长办公室并不远，清姝很快就看见了门上的牌子。</P>
里面坐着一个人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她看着缓步而来的两人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精明锐利的双眼像鹰般盯住了两人。</P>
但她语气颇为和蔼：“你们来了，想必这位就是清姝小姐吧！”</P>
“您好，朱校长。”清姝上前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P>
两人面对面而坐，准备谈话时许尧已经自觉关上门守在了门外。</P>
朱校长言谈间吐字文雅，从容淡定，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话题走向自己想要的方向，是位博学而有大胸怀的人。</P>
清姝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子从内由外散发出来的气，只听她缓缓说道：“时局更替，各种文化思想都在快速兴起，而在这里，我希望摆脱了家庭困境的女子也都能摆脱知识的窘境，成为下一个局势里的参与人。”</P>
“而我也希望你能在这里学到东西。”</P>
“我会的。”清姝会心一笑。</P>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P>
清姝回去坐在车上还隐隐有些恍惚，不过短短几月之间，人生的际遇就可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P>
但第二日，接送的车辆停在唐家门口时，她终于有了实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