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娘虽然受着传统的家族教育,按照父亲的意思,做到知书达理,可骨子里,却最爱那些江湖游记。
她常常梦想者,如同那游记里的男子一般,仗剑走天涯。所以她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爱跟丫鬟玩些小游戏。
这算是她苦闷闺中生活的小乐子。
离开太原前,她收拾了两套乔装的衣物,一套是男装一套女装,想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自己跟若雨就假扮夫妻,逃命去。
想不到,这次给一个陌生男人用上。
若雨一紧张,肠胃就会不舒服。好不容易从厕所出来,却看到自家小姐跟一个陌生丫头站在一起。
正要喊小姐,苏丽娘却对她比了个手势。这是让她出去等?
若雨的娘是个哑巴,所以学了手语。若雨大小跟着小姐,主仆两人经常偷偷比手语,每次玩游戏,都会用一些彼此才懂的动作。外人根本不懂!
若雨明白小姐的意思,立马装作不认识她,随着人流下了车。
下车后,苏丽娘小声对身后的人道“头低一点,别让人看出来。”纵然这人被苏丽娘装扮了,看着就像个高大的丫头,可苏丽娘也不想冒险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那人也识趣,佝偻着身子,提着一大堆东西,小心跟在苏丽娘身后。任谁见了,都当这是个胆小的丫头跟随任性的主子来上海。
苏丽娘到了站台口,扫视一周,没看到来接自己的人。莫不是乔叔叔没收到电报?疑惑间,搜查的军队又隐约走来,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人群吵杂的火车站立时人潮涌动,人人逃命。
苏丽娘担心若雨,本想去找人,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跑向暗巷。
身旁是奔逃的人群,身后是不断响起的枪声。这上海,怎么比太原还不太平?
苏丽娘跟着那人一路逃命,总算逃入暗巷,避开人群。
“别怕,他们很快过去。”那人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有力,苏丽娘从没离一个男人这样近,这狭窄的巷子,逼得两人不得不贴在一起。
苏丽娘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就要跳出嗓子眼。
巷子里的杂物挡住了军队的视线,两人谁也不说话,静静等待人群平静下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那些人似乎抓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收拢队伍离开。苏丽娘这才推开那人,想要出去。
不想,那人却拦住她的腰,声音略带戏谑道“小姐,眼下还不太安全,还是再等等吧。”
苏丽娘清晰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不会救了个登徒子吧。想到这里,苏丽娘就像给他一脚,狠狠踹开他。
不想那人似乎察觉她的心意一般,用腿夹住了她的脚,两人在巷子里的姿态,十分亲昵。苏丽娘羞愤,带着怒意小声道“放开我,你这登徒子,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那人轻笑,低下头看向苏丽娘,苏丽娘第一次在另外一个男人眼中见到了光芒,一时怔住,忘了言语。那人道“救命之恩?啧啧,我怎么记得自己刚才差点被人打死?”
为了救这人,苏丽娘刚才打他的确是用了力气。
那人见她不语,有笑道“小姐,你刚才,不会是故意打我的吧?”
苏丽娘心思被戳破,小脸微红。刚才她的确是故意的,这个人,明显是军队要抓的人。莫名其妙跑到她的包间,要是自己不当机立断帮他,只怕是要被他当作人质。
不说会丢了性命,这光是丢了名节,只怕她这次成婚之行,就要被乔家鄙夷。
所以她毫不犹豫出手相帮,但是,多少不甘心,于是故意多踢了他几脚。没想到这人如此灵敏,全察觉了。
既然被揭破,苏丽娘也不反驳,扬起小脸,骄傲道“是又如何?”
那人闻言,不但没发怒,反而笑的暧昧。“既然如此,在下必是要讨回来。”
苏丽娘还来不及问他想做什么,那人已经低下头,狠狠吻住了她。苏丽娘一个闺阁女子,哪里受过这样的事,当下呆住,全然不知如何反映。
由着那人轻易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搅动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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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若雨的喊声传来,苏丽娘依然站在原地怔怔出神,不断跳动的心声在她耳边响起。刚才,自己是被人轻薄了?
她惊恐捂住嘴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小姐,你怎么在这?”若雨经过窄巷,看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小姐,惊呼道,总算找到。她立时大喊,招呼乔家的下人。
苏丽娘在惊呼声中回神,收好手里的东西,轻笑看着若雨。
乔府管家张叔见到苏丽娘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还好,人没出事,不然如何向老爷交代。今日老爷本是安排少爷来接车,要给小夫妻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想,少爷半路见到一个让人就留下司机,说是有事,让他自己去接苏小姐。
老爷不在,司机乔潘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这事儿报告给管家。
管家一看时间,这都错过站点了,要是来迟了,弄丢了苏小姐,自己一条老命都不够赔的。这可是乔家未来的少奶奶!
张叔紧赶慢赶,一到车站,就看到人潮涌动。旅客们不断逃命,车站发生枪响。张叔急地跟热锅上的蚂蚁,可又不能贸然靠近,害怕被牵连。
这年头,手上有枪的都不好惹。
好不容易军队散去,他赶到车站,只看到一个丫鬟在喊着苏小姐的名字。他一问,才知道苏小姐跟他走散了。一着急,他跟司机几人沿着车站挨个找寻期望不要出事才好。
这好不容易见到苏小姐,张叔总算松口气。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张叔上前,再三确认苏小姐没事,这才引着人上了车,一路赶回乔公馆。
还没进屋,苏丽娘就听到一声怒吼。她诧异看着张叔,张叔笑笑,这是老爷在教训少爷呢。
“你这孽障,我让你去接人,你倒好,半路就跑了。我告诉你,要是丽娘有什么三场两短,我剥了你的皮。”乔正璋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把人家姑娘盼来了,这死小子倒好,连接人都能搞砸。
乔玉良也抱歉,他哪里想到火车站会闹刺客。“爸,我是真有事,我当时叫司机去接人了,这谁想到会出这事儿”
“你还有理了!”乔正璋一个杯子砸过来,险些砸伤乔玉良“你接跟司机接能一样吗?丽娘是你的未婚妻,你这样,让人家怎么安心把女儿嫁给乔家。”
乔玉良暗诌,不嫁就不嫁,他还不想娶呢!几年不见,谁知道她现在是圆是扁,自己在这大上海,见惯了女学生,才受不得那些封建家庭出来的小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