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天，就试试，真的，我死不了，如果我猜对了，那我更死不了了。”岑竹没办法，只能说服镜瞳让她给自己一天时间，明明就算不找尸体死的也不过是她自己，可对方看起来比她还重视。</P>
“一天？”</P>
“一天。”</P>
知道自己拉不回岑竹的镜瞳也只能点了点头，人难道不应该都希望活的久一点更久一点吗？为什么岑竹好像对活下去这件事不怎么在乎？</P>
躺在棺材里，岑竹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回家一样，棺材就是自己的家，要是能一直在家里待着也不错。</P>
这次她都懒得去问整件事的经过了，谁死谁活，都太麻烦了，而且也没什么难猜的，收养的孩子觉得收养自己的人丢脸，别说收养了，就是自己的孩子也会因为父母的模样感觉丢脸，她觉得人就不应该收养或者生养什么孩子，喜欢折磨人和被折磨的除外。</P>
明天出发去都城，如果和她猜的一样，那以后就不需要这草人指路了，其实这也是个借口，她说实话真的有点厌烦了，死了又怎么样，死了就死了，死了到了冥府说不定还能谋个差事，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鬼差，多好啊，又不是活人又能一直存在。</P>
唯一可惜的就是可能见不到镜瞳。</P>
“算了，那还是活着吧。”</P>
棺材里很舒服，岑竹真的很想就这么一直待在里面，周围黑漆漆的，好温暖。</P>
第二天岑竹和镜瞳出来的时候发现薛语岚又没了踪影。</P>
要是在这跑了那说明这人还是有点脑子的，岑竹在心里冷笑，可惜下一秒薛语岚就从外面走了进来。</P>
“不好意思，出去了一趟。”</P>
肯定是去找了那个卖花的吧，岑竹打了个哈欠，她注意到了薛语岚的变化，她的能力没有眼瞎的时候强了，可能那种通灵的能力很大一部分建立在看不到活人的基础上，如今恢复了视力，也就不再当初了。</P>
真蠢啊，现在连对方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了吗？</P>
“出发吧。”镜瞳的耐心只限于岑竹，她只希望赶紧去完都城继续找那剩下的尸体，她不想岑竹就这么因为浪费时间死在路上。</P>
呸呸呸，什么死，死不了。</P>
“那个，我想了想，我就留在紫阳好了。”路上，薛语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岑竹在前面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冲她笑了笑。</P>
“因为昨天的那个人？”</P>
可悲啊。</P>
“啊，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好。”薛语岚赶紧否定，这样的原因显得她也太轻浮了，但她没办法否认自己的心里确实有这个因素的影响。</P>
隔着缸里的鱼看到对方的时候她花眼了一下，恍惚间看到对方从嘴里吐出一个泡泡。</P>
“能不能宽限我一天，咱们得过了明天才能到都城。”岑竹懒得再打听薛语岚的心事，对方愿意留在紫阳也好，之后动手也方便。</P>
“不行。”</P>
“半天，就宽限半天？”</P>
“... ...\\\"</P>
岑竹又把脑袋靠到了镜瞳的脸旁，对方比她更具有人类的体温，会不会现在镜瞳比自己更像人类呢？还是别像的好，人哪里比得上妖，人是最可悲可恨的东西。</P>
”好吧。“镜瞳把脸扭到一边，不让岑竹去贴，可对方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去不肯下来。</P>
冰凉的，像死人一样。</P>
镜瞳怀疑这次岑竹是不是让飞剑飞的太高了，不然怎么她也能感觉到冷。</P>
当天晚上岑竹还是选了个镇子休息，以现在的速度休息还是可以的，这镇子有些偏僻，人也不多，大多都是留下来务农的人。</P>
这夜是月圆之夜，月光将田间小路都照的亮堂，岑竹提议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散步，按理说她是要以修炼为第一位，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月亮就想走出去。</P>
夜里的野外静悄悄的，月光平等地洒在三人身上，岑竹发现远处似乎有处寺庙，怪了，这荒郊野外的，能有人来上香祭拜？</P>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后来薛语岚指着那说似乎有个庙她才确认是真的存在。</P>
走近了才发现这寺庙的外观还算不错，没有像岑竹想象的那样破旧，能看出来是有人一直再打理，红漆的柱子都擦得干净。</P>
庙门就那么半开着，薛语岚觉得半夜打扰不太好，可话没说出口镜瞳就已经推开了那门。</P>
”施主，来了。“没想到几人刚进来就受到了招呼，一个穿着藏青长袍的女人站在院子中央朝几人点头，眉目之间带着一丝独特的柔和。</P>
”这是什么庙？“镜瞳感觉不到这人身上的气息，难道是因为在寺里？</P>
”施主好奇不妨进去看看。“女人只是微笑着微微摇头。</P>
这寺庙不大，只有一个主殿，里面点着蜡烛，还不如月光照的亮堂。</P>
岑竹好奇地最先踏了进去，里面供着一个身披盔甲的怒目神像，他的脚下踩着一红一青两个恶鬼，大概是个武神。</P>
又来了，岑竹转了转眼球，那两个小鬼在她的眼里竟然如同活了一样扭曲挣扎，她好像又听到了烈火焚烧的声音。</P>
一转头，却看到那女人递给薛语岚一个签筒。</P>
“看看明日的运势如何？”</P>
镜瞳也凑了过去，等着薛语岚抽完她也想抽个签，不是为了看运势，单纯觉得好玩新奇罢了。</P>
薛语岚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签筒，象征性地摇了几下，一个木签随着晃动掉落出来。</P>
女人捡起签子，看了一眼，笑意更深，可岑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不达眼底。</P>
“大吉，很少有人抽出这签文啊。”</P>
岑竹想看看是什么签文，可对方已经把签子扔了回去。</P>
镜瞳接过薛语岚递过来的签桶，抽出了自己的签。</P>
“中吉，风雨争渡不许愁，明镜幻水踏归路。”</P>
“这是什么意思？”</P>
两人对着签文大眼对小眼，她俩都看不懂这种东西，岑竹实在不明白明镜幻水是什么意思，这签文怎么有点乱七八糟的？</P>
她也拿过签筒摇出一签。</P>
捡起来一看才发现，这签是个断的，看不出来吉凶，只有几个字的签文，前半句剩下“乱丝尽。”后半句剩下“不留恨。”</P>
“应该是吉，它都说不留恨了。”镜瞳指着剩下的后半句说。</P>
岑竹耸了耸肩，这种东西自己知道了也没用，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P>
在庙里逛了一圈后几人又按原路往回走。</P>
岑竹还是好奇薛语岚的签文，那女人神神秘秘的，莫不是有什么问题？</P>
“我也不太明白意思，是这么两句。”薛语岚看着月亮回想着刚才自己的签文</P>
“莲花迟迟渡弱水，不分绿卿与红衣。”</P>
她琢磨着意思往前走，走了好几步，却发现岑竹和镜瞳没有跟上来。</P>
不分绿卿与红衣？真是好啊，真是好签。</P>
月光下，薛语岚发现岑竹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发抖，她靠近一些才发现不是发抖，是在笑，笑的肩膀跟着抖。</P>
“怎么了？”她想问，可发现自己没办法说话。</P>
月光下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岑竹甩了甩手上的鲜血，手下的人早就没了呼吸。</P>
“你说她比我适合成仙吗？”</P>
镜瞳被突然的问题搞愣了。</P>
“怎么可能，她哪有你聪明。”</P>
岑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站起身拉着镜瞳就往那庙走，另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可走到了才发现，不过一会，那寺庙竟然变得破破烂烂。</P>
踏进四处漏风的主殿，只剩下那尊神像没有变化。</P>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P>
”我明白了，我搞明白了。“</P>
若是有其他人在，肯定会说这自说自话的人是个疯子。</P>
岑竹只是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把手里抓着的东西放到了神像前，这是她的贡品。</P>
一颗带着温度的血淋淋的心脏。</P>
原来自己连机缘都是借了别人的光，如今那人一死，神仙哪里还愿意管她？</P>
”镜瞳，走吧。“</P>
”去哪？“镜瞳只是跟在她的后面。</P>
岑竹看了一眼天空，那些神仙会不会看到自己？</P>
”去都城，活人太多，我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