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一顿饭全是这个小荆做的，岑竹一进厨房对方就恨不得冲过来咬她，压根不给岑竹开口的机会。</P>
看着桌上的五道菜，岑竹看向刚洗好手的小荆，她正对着这桌子菜出神，察觉到对方看着自己才回神去拿筷子。</P>
“这孩子真厉害啊，这么小的年纪，就会这么多事。”</P>
“嗐，她娘还在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就会了。”</P>
“还没问呢，怎么称呼您啊？”岑竹看着大力顿在自己眼前的筷子一点没生气，就好像没看到一样。</P>
“啊，王东廉，您怎么叫都行。”王东廉笑着摆了摆手。</P>
这顿饭岑竹和镜瞳每次伸筷子小荆都得瞪着她俩看半天，但不管她怎么看，俩人照吃。</P>
“对了，你说王芥是被鬼附身死的，这也太笼统了，死因是什么？”岑竹也笑着看向男人，她想知道这人还会编出什么样的鬼话。</P>
听到这话王东廉嗯啊了半天才想出自己该怎么回。</P>
“您不知道，她后来就疯了，最后是一头撞死在了后院的那棵树上。”</P>
小荆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她拨弄着碗里的菜，不知道在想什么。</P>
“唉呀，饭桌上，还是别说这种晦气事了。”</P>
晦气事。</P>
最晦气的事就是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死了。</P>
吃完饭两人就说路途遥远，要先走了，一听这话王东廉赶紧站起来送她们往外走，终于不用绞尽脑汁地糊弄这俩人了，给钱了还在这待半天，真是麻烦。</P>
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岑竹却一伸手让门栓卡住了大门，转身看向身后微笑的男人。</P>
“那棵树在哪？”</P>
男人的脸都僵硬了，刚想再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一把剑就横在了自己脖子旁边。</P>
小荆站在后面看到这突然的一幕被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人怎么突然变了脸色？</P>
就这样，四个人一起到了后院，那里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歪脖子树，上面没有任何血迹。</P>
“就是，就是这棵树，是真的… …”</P>
行了，知道在哪死的就行了，岑竹用剑一转，这人的脑袋就掉了下来，轱辘着到了地势较低的树下，那双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那个横着的枝桠。</P>
她又转身看向身后的小荆。</P>
“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P>
毕竟她当时答应的是把家人全杀了，要是少杀漏杀了可不行。</P>
小荆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她还有一个弟弟。</P>
“弟弟，在学堂。”</P>
“你带我去。”</P>
王东廉的尸体就扔在后院，三个人身上一点血迹没有，堂而皇之地走出门上了街。</P>
“你从哪弄到的砒霜？”镜瞳好奇地戳了戳小荆的后背，这人还挺聪明，每次只放一点，估计是想着留时间做准备逃走吧。</P>
“… …从一个铺子的仓库里偷来的，那家铺子的仓库门缝大，而且用的锁也旧，我可以钻进去。”小荆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父亲还没被她毒死先被这人把脑袋给砍了，难道这人真的认识娘？</P>
“你真是我娘的亲戚？”</P>
“怎么可能，她要是我亲戚早被剁成肉馅了。”岑竹笑了笑，递给对方一块糕点，她灵戒里还有一些没吃完的，上次买了太多。</P>
女孩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没见过糕点咬了一口，很好吃，芯里不知道是什么馅的很甜。</P>
“还想吃吗？”镜瞳那也有一些，都是她买了发现不对口的。</P>
对方点了点头，她直接把一包糕点塞到了对方怀里。</P>
“赶紧吃吧，这东西过了今天就坏了。”岑竹看女孩有些舍不得吃，直接把包着的油纸给撕开了。</P>
没办法，小荆只能开始享用自己这些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糕点，造型五花八门的，都很好吃，一看就是有名的糕点铺子做的。</P>
学堂里，岑竹和镜瞳等在门外，小荆跑进去叫那个弟弟。</P>
没一会，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孩子拉着她的手走了出来。</P>
“这是你弟弟？”</P>
“是。”</P>
“走吧，先回去。”</P>
小荆和她弟弟走在前面，镜瞳和岑竹走在后面说悄悄话。</P>
“你说她怎么不把她弟弟也毒死？”</P>
“蠢呗。”</P>
岑竹感觉这女孩真是蠢笨，不知道到底谁是该死的人们，不过也才这么点岁数，能理解。</P>
回了家，小荆不知道该待在哪，刚想问岑竹接下来干嘛，对方一抬手，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不过她并没有什么事，溅到身上的血液也不是自己的。</P>
弟弟已经变成了两半。</P>
“你母亲说了，想让家人都去死，你懂什么叫家人吧？”</P>
什么意思，娘难道，死了以后找到了对方，求对方把家里的所有人杀了？</P>
“我看你也算是知道点事，这样吧，自己找个绳子，去后院你娘吊死的那棵树上吊，说不定你俩在底下还能见面。”岑竹把滚到脚边的脑袋像踢球一样左右脚颠了一下踢到了远处，脑袋碰到墙面又掉到了地下。</P>
小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屋子里找出麻绳的，她想过自己可能会死，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P>
“知道你娘为什么会死吗？”岑竹看对方身高不够，帮忙把绳子绑到了树上。</P>
“因为父亲打她… …”</P>
“是因为她跟你一样，是个听话的人，不，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奴隶，不知道谁该死谁不该死，而且连想象其他人死去的样子都不敢，你跟她一样，和被捆起来扔到岸上的鱼没什么区别，你们两个都忘了自己是个人了。”</P>
“你为什么每次只敢放一点砒霜，让这种人渣在世界上享受人生，因为你怕他死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怕他死了的那天你也要死，你又想为你母亲报仇，又控制不住地把报仇的时间往后延长。”</P>
“我不是说你有错，毕竟这世界上还是像你和你娘一样的人多，没人说人可以不听话。”</P>
“怕死是没办法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去找你母亲吧，她肯定很孤单。”</P>
小荆在风里一言不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后面还带着一个珠花，她今天吃到了没吃过的点心，只有自己一个人吃，而且爹也死了，弟弟也死了，娘也死了。</P>
娘死了。</P>
“谢谢，路上小心。”她恭恭敬敬地和两人鞠了一躬，是，爹也是人，他们都是人，自己就不应该听他们的话，按他们说的做，如果自己早知道就好了，如果娘也能早点知道就好了。</P>
同一根枝桠上又挂了另一具身体，微风吹过，她的头发随风晃动。</P>
离开降香镇后两人没具体的目标去哪，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P>
“你闭着眼睛随便指个方向，指到哪往哪走。”岑竹笑着让镜瞳把眼睛挡住，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去哪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