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切都烧成了灰，现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符。</P>
“一个皇帝，会祈求什么？”</P>
长生不老，万世为皇。</P>
而这些东西是需要换来的，任何事情都要讲条件，要想有这种福受，就得有人承这种灾祸。</P>
就在两人围着丹炉琢磨时，之前去调查瘟疫开始地点的那两人也回来了，只是面色不虞，看来是不太顺利。</P>
向卓栩叹了口气，他们本想着去城外最严重的地方去看，可去了才发现那地方聚集的是各地逃难来的百姓，问来问去说哪的都有，都说自己那是最早出现瘟疫的地方。</P>
时间都差不多，莫非是同时出现的？可那样到底该有多少个口子通向冥界？</P>
“这不可能是意外，肯定是有人和鬼族提前做了约定。”景策敢肯定是暗中有人做了人命交易，把这些普通百姓的命兑了出去让他们替自己受苦。</P>
几人又一同去城外找了一圈，没法确认第一个地点，只能无功而返，他们也效仿岑竹的样子帮忙处理了一些尸体，毕竟光是堆在一起的尸体时间久了都得引发不小的疾病。</P>
回到宫里，夜里岑竹觉得无聊，就带着镜瞳溜出去逛，两人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只记得这高墙红瓦都新鲜。</P>
“你说这里面住的人都不会迷路吗？”</P>
“我感觉一开始应该都会，迷路次数多了也就记住了。”</P>
镜瞳飘到了墙沿上，她看着这地方一层又一层的红墙和大门只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这地方一点也不适合住人，她一点也不喜欢这地方。</P>
“你说要是。”</P>
“羽儿？”一道女声突然传来，镜瞳立马缩到了墙对面。</P>
岑竹转身发现是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正提着灯笼在找人好像，刚才自己太放松了竟然没注意到有人靠近，都看到了也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她只能假装是在赏月然后发现对方走了过去。</P>
“扶风国修士岑竹。”</P>
“俞云舫，是，妃子。”</P>
没想到突然遇到的这人竟然就是那个神经病陛下的妃子，岑竹有些好奇对方是否知道那人做的事。</P>
“刚才见您好像在找谁？”</P>
羽儿，对方大概是在找人。</P>
“是，小子贪玩，甩开守着他的随从们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不放心，才出来寻找。”</P>
又是母子情深，她都看厌了。</P>
刚想找个理由离开，那女人却走了过来。</P>
“你刚才说，你是修士？”</P>
她长的很有特点，离得近了更显得眉眼深邃，发丝黑亮，几乎比镜瞳的头发还要乌黑，但岑竹注意的不是她的样貌，是她的眼神。</P>
“是，我是修士，我还以为这宫里的人都知道扶风国来了几个修士来治瘟疫。”</P>
此时俞云舫身后匆匆赶来几个随从，她立马把灯笼递给了对方，示意这些随从继续去找自己不知道跑哪撒欢去的儿子。</P>
“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对方是修士，而且是相当厉害的修士，最重要的是，她不是紫阳国的人，不受紫阳国那些朝堂中人的制挟。</P>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P>
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到了一个写着“昭节宫”的地方，里面还亮着灯火，看来此处就是这妃子的居所。</P>
屋里的陈设和这皇宫里的其他地方陈设风格截然不同，一切以简单为主，最繁复华贵的地方是那个摆满饰品的梳妆台。</P>
“兰时，你去沏壶茶来，记得要用之前赐的雨前龙井。”</P>
名叫兰时的丫鬟听了话转身离开，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P>
“你们是不是能。”</P>
不用说完，岑竹手一挥就下了禁制，外面再没人能听到她们的谈话，不用担心隔墙有耳。</P>
“修士果真是厉害… …”俞云舫苦涩地笑了笑，她看着自己没有一点茧子的双手和特意留长的指甲，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一点用也没有。</P>
就算没用她也已经这样保持了三十年。</P>
“修士没什么厉害的，都是人，都一样。”岑竹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女人，她能看出来对方在纠结什么。</P>
“不妨有话直说。”她不想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还客套个不停。</P>
听到这话，俞云舫也不好再浪费对方时间，她抬头看向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不少的姑娘，对方虽然看着年轻，可也许已经比自己见过的天地广阔得多。</P>
她不想死在这红墙后面。</P>
“我是想，你们离开的时候，能不能带上。”</P>
带上我。</P>
她很想这么说，可怎么张嘴也吐不出来那个字，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妃子，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价值值得对方费心。</P>
“你想走吗？”岑竹看出来了她的窘迫，有意思，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P>
“我想。”</P>
“只有你一个人能走，你想走吗？”</P>
闪动的灯火下，岑竹的眼睛如同蛇眸，透着寒光，俞云舫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野兽直视，自己完全站在对方面前，可对方只露出两只眼睛睥睨渺小的自己，窥探自己的内心。</P>
“… …想。”</P>
在这之前岑竹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生活在皇宫里的人，太遥远了，她出生在最偏僻的角落，原来生活在这层层围墙里的人也会想离开。</P>
“你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吗，你儿子，你的无数财宝，甚至你的姓名？”</P>
“我愿意！”</P>
“只要能离开，我可以一把火烧了这里的所有，我都愿意！”</P>
她激动地抓住了岑竹的双手，眼里泪光闪烁，这些都不重要，她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年。</P>
她对父亲母亲的印象就是两道模糊的背影，自己当时只有十一岁，其实应该是可以记住他们的样子的，可自己就是忘了，可能是之后要记的事情太多，这些无关紧要的自然就被忘却了。</P>
她记得自己有一个乳名，可乳名是什么她也忘了，一开始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俞云舫，这名字对一个孩子来说太绕口。</P>
再后来她又有了什么封号，一个接一个，更记不得了，每天早晨起床梳妆，她最大的任务就是对着一面铜镜把自己打扮的像一个成了精的妆匣然后去见其他妆匣。</P>
就这么坐了快二十年。</P>
她的儿子出生了，一个生下来就丑陋的肉团，俞云舫第一次看到这孩子时差点没忍住吐出来。</P>
好恶心，为什么她要为了一个这样的哭号不停的烂肉受这么多痛苦？</P>
周围的所有人都说这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P>
有什么好庆贺的？生生死死到底有什么好激动的？</P>
幸好，幸好那孩子今夜跑了出去，幸好自己为了扮演一个慈爱的母亲拿着灯笼也追了出去。</P>
幸好自己看出来那不是紫阳国的人，她当然知道现在宫里来了几个扶风国的修士，要是不知道她也不会走过去。</P>
她早知道那是谁，她喊着“羽儿”走过去的时候提着灯笼的手都在发抖，到头了，终于到头了，走路只能走半步的日子走了三十年终于走完了。</P>
眼泪不自觉淌了下来，俞云舫自知失礼，赶紧坐回位子上想用帕子拭泪，却发现已经有一双手替自己擦掉了。</P>
“我可以带你走，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一件事。”</P>
“那皇帝到底和谁，做了什么买卖，让整个紫阳国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