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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恢复运功日常的李大狗,从练功房里出来。
刚要伸个懒腰,楼下的朱权听到动静,开始喊他吃饭。
答应了一声,噔噔噔下楼,简单洗漱一下,来到厅前,看见朱权和路不平已经在餐桌旁等待。
今天的早饭和昨日有些不同,味道也稍好些,只是记挂今天要上课的李大狗,并没有多问。
吃罢早饭,随意聊了几句,时间已经接近辰时。
李大狗和朱权回房各自拿了一套书籍,跟着路不平一起来到了学宫门前。
过不多时,就见到方照野倒背双手,施施然走了过来。
三人立马行礼问安。
方照野微微颔首,让他们起来后,对路不平道:“小路要去魏昭那学习了吗?”
“是,昨日魏师叔检查过我修行进度之后,吩咐我从今天开始,可以跟随他学习符箓。”
“甚好,符箓之道博大精深,涉及阴阳调和,五行平衡,同时与术法、炼药、阵法也是息息相关。
我正阳门在符箓之道上,虽然比不上符惕山与龙虎山,却也有一些独到之处,待你符道入门,功法修行之余,不妨研习一二,我对你的天赋还是很看好的。”
“师叔教诲,弟子谨记。”
方照野见他答应痛快,心中又有些担心,叮嘱道:
“符箓之道,虽然博大精深,然而还是修行最为重要,切不可舍本逐末。”
“是,若无他事,弟子便去魏师叔那里上课了。”
方照野微笑颔首,道:“你且去吧,魏师弟为人古板,还是不要失了礼数。”
路不平朝朱权和李大狗点了点头,转身下了阶梯。
直到他的身影没入第三学宫,方照野才收回目光,望向他们两人,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
转身步入学堂的同时,吩咐道:
“都跟我进来吧。”
一直态度恭敬,目睹这一切的李大狗,回应一声跟上,心中不禁感慨,‘无论什么时代,学霸总是会得到师长的好感。’
这里的学堂和苏晴那里大为不同,倒与凡间私塾比较类似,非但只有寥寥二三十张桌案,也摆放得更加紧凑。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新入门的弟子来源不同,自身母语自然也不一样,何况经义典籍的讲解,也和功法不同,不需要太大的实操空间。
方照野立在最前方的讲台旁边,示意他们入座。
两人很自然的走到前方两张桌案,将手中的书籍摆放在棕黄桌面,垂手坐直了身体,作洗耳恭听状。
同时,一股淡雅清新的原木气味,飘入鼻中,令人心神逐渐平静。
方照野对他们的态度还算满意,目光在桌案书籍上扫了一眼,微不可察的点头。
并没有急着讲课,而是开口询问道:“你们的来历我已有基本的了解,一个是江湖之上的后起之秀,一个是老实本分的客栈小二。”
方照野声音稍作停顿,见他们神态微有变化,遂道:“但这都不重要了,在你们踏上西行之路的第一步起,就已经是阳山的弟子。”
李大狗还不觉得什么,旁边的朱权却脸色动容,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细腻光滑的衣袂,身板也挺得更直了些。
有所觉察的李大狗,不禁面容一肃,真没料到,在他们两人面前一直严肃古板的方照野,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抚慰人心的话,于是也跟着微微昂首。
方照野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瞬,自顾踱步遥望苍穹,道:
“玄门之中流派众多,或为出世隐遁,逍遥无挂,或为入世悟真,身国同治,当然不乏贵己全生,避害保性者。
前者顺天随性,不为物累,断绝世俗以求逍遥天地,中者因循自然,和光同尘,以时迁变,无为而治。后者趋吉避凶,不以物往,轻利弊而贵己身。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旁门,然而流派虽众,其法殊途,其道同归。
此皆为寻求长生无羁,超脱自身与天地尔。
奈何长生不可骤得,超脱亦难求索,先贤感人力微渺,存世艰辛,遂传后人吞吐五气之法,调和阴阳之道,以期后来者能绳其祖武,超脱彼岸。
时至今日,永生不灭虽不可及,长生久视却非遥远,我等承袭先人遗泽,自不敢绝道于后,故此掌门仁义,赐下白玉仙令,引渡你等。
此恩不可不谢,不可不铭记也。”
两人立刻起身,不管内心作何感想,都认真的对着正阳主峰方向,躬身行礼,朱权跟随李大狗道:
“弟子拜谢掌门恩义,拜谢各位师长栽培,来日必当不负师叔教诲。”
待他们行礼完成,方照野微微颔首,吩咐他们坐下,语气变得严肃,道:
“你两人虽是以侍从弟子的身份,进入阳山,却也不必气馁,阳山自有方便之门,来日积劳累功自有改变之时。
我正阳门自熠阳祖师开派以来,已有八千多年,虽然屡经波折,然历代先辈终究不负祖师荣光,励精图治、薪火相传,
更是在本代掌门手上,发扬光大,驱除外敌,囊括六峰,剑诛尸斗,称雄东南。
掌门真君天之绝世,以弱冠之年,入我阳山,三年洗身脱凡,三十年开元化府,不出四甲子,已然五气朝元。
其后更是超越历代祖师,凝练三花成就天人之境,纵是数遍中洲各门各派,仙人境下,也属掌门第一。
尔等既入阳山,需得好生学习修炼,不求超越前人,亦不可枉费宗门栽培。”
话语停下,坐下没多久的两人,只好再次起身,对着方照野行礼道:
“弟子谨记师门恩德,努力修行,不敢有所怠慢!”
“嗯……”
方照野总算满意了他们的态度,让他们重新坐好之后,左手一摊,掌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物事,然后迅速放大、展开,变成了一本棕蓝外皮的书籍。
书脊之上,正是《道源千书》四个古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