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的葬礼基本上都是由秦沐阳操办,楚辞的身体太弱了,被王姨强制留在院里休息,除去传统礼节和亲朋好友的吊唁,楚辞只去送了陈伯最后一程。
院里的孩子们一块去的,年纪大点的会低着头抹眼泪,年纪小的还在墓前商量下午去哪里捉迷藏,楚辞呆呆地坐在墓边看天,有小孩跑过来扯她的衣角。
“姐姐,姐姐,你吃糖吗?”
手心摊开,躺着枚水果味的硬糖。
楚辞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甜甜的汁液滑进喉咙变成苦味,她舔舔唇,任由那苦味流进她的心里。
秦沐阳紧挨着她坐到地上,当年叛逆的少年似乎一夜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楚辞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声音嘶哑:“我的心都空了,眼泪早就流干了。”
秦沐阳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紧紧抵着她的发旋,“我回来晚了……我卖掉了那里的酒吧,准备留在孤儿院陪他,可是他却先离开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楚辞揽住了他脖子,声音悲戚:“秦沐阳,天大地大,可这世上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秦沐阳红了眼眶,望着瓦蓝的天空,抖着声音道:“是啊,就剩我们两个了。”
傍晚的时候林琪和林安然一块回到H市,两个人直接拖着行李箱赶到孤儿院,楚辞正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发呆,看到林琪时眼珠动了动,两人抱到了一块。
李妍在厨房里给孩子们准备晚饭,听到动静连围裙都顾不得解就冲了出去。
久别重逢的激动与欢喜在看到林安然的那一刻全都转变成愤怒,李妍浑身发抖地抬起胳膊,指着林安然的脸,嘴唇蠕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林琪害怕地拉住楚辞的手,竟不敢朝前迈一步。
她能猜到李妍会不同意她和林安然的事情,可是却想不出李妍的情绪会激烈到这种程度。
楚辞挡在林安然面前,将行李箱推到秦沐阳脚边,“你把东西拉进去,我带着他们去看看陈伯。”
林琪一步三回头地被楚辞拉走,林安然安静地跟在她们身后,挺高的一个男生,耷拉着脑袋,脖子脸通红,隐忍到了极限。
墓地离孤儿院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刚办完葬礼,墓前的花还没凋谢,黄的白的摆满了小路,林琪边走边哭,快要走到时干脆不动了。
楚辞沉默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抬头,易许正站在墓前祭奠,他头上的纱布已经拆掉,脸上的伤痕淡了许多,身上穿着纯黑的西装,面前摆放着一束纯白的百合花。
楚辞想他还是应该买鲜红的鹿子百合,够鲜艳,够热烈。
易许也看到了她,颔首示意后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林琪哭累了,缠着楚辞的胳膊慢吞吞地往前走,走到墓前猛地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林安然也跟着她跪下磕头。
楚辞安静地站在一旁,抬头,有候鸟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她弯腰把林琪扶起来,嗓音淡淡的,“别哭了,哭坏了嗓子不划算……待会你妈肯定要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