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桥夫人开门时,朝日奈琉生的态度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奈叶不由受到他安稳镇定的气质感染,浮躁的心思渐渐沉静下来,面容也带上了几许平和——虽然只是强自伪装出来的。
“今天怎么会想到要过来。”佐桥夫人的表情先是惊讶,接着又露出了温婉的笑容来,热情地将奈叶和琉生招待了进去。
交代了佣人泡茶,佐桥夫人就入座同奈叶、琉生闲聊起来。
“琉生你终于是出来了,在警察局关了这么久,还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劳佐桥太太您费心,我没事了。”
佐桥夫人的表情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口气也无比地诚恳关切,犹如慈母对远行归来游子的谆谆关怀。要不是奈叶早就发现了疑点,还真是要被她唬过去。
清了清嗓子顺带整理了思绪,奈叶露出笑容来佯作开心地附和道:“可不就是,琉生先生可真是被笠原泽香的案子给害得很惨,幸好之后找到了证据证明真凶其实不是琉生先生,不然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就直接被当成真凶给判了刑!”
说着,奈叶像是突然察觉般顿住,刻意向佐桥夫人解释道:“对了,上次没有跟夫人你说吧,那个被害者的名字叫做笠原泽香,同样是琉生先生的客户,不知道佐桥夫人你是不是听说过她?”
“笠原泽香……”佐桥夫人极认真地蹙起眉思索着,好一会才恍然又露出优雅的微笑,“原来是那个女孩子,她的话,我见过几次呢。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的人,居然会是她。”
说到最后,佐桥夫人的面容显出了淡淡的忧伤,似乎也是在为这个早逝的生命感到遗憾。
“没想到原来佐桥夫人也认识她呢,”奈叶似是现在才知道这一巧合,口气中也为这憾事流露着几分哀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佐桥夫人在笠原小姐生前是否还见过面呢,若是没有的话,那真是更加遗憾了。”
“唉,也是我们没有缘分,我已经好些时候没见过那孩子了。”
将佐桥夫人摇头叹息的动作尽收眼底,奈叶的心上压的石头越发沉了些,她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唇,又问道:“那么,笠原小姐的私人宅子呢?不知道佐桥夫人是否有去过,那里就是案发现场呢。”
“笠原小姐的私宅吗?我从前倒是去过一次,之后倒是再也没去过了。”
“这段时间都没有吗?”
“是啊……”顿了顿,佐桥夫人修剪得极为精致的眉毛微微地挑起,敏锐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彼时,窗外的大雪开始融化,微暖的阳光照射进来,一点点渗透熨帖着奈叶仿佛置全身于雪地的彻骨寒意。
恰好此刻佣人泡了茶端过来,奈叶谢过后立刻捧了一杯在手心里汲取温暖,也不再顾及佐桥夫人的问话,一径沉默起来。只是在琉生一道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奈叶轻不可见地微微点了点头。
琉生的心底泛出大片的无奈和苦涩,温柔的笑容中也带上了几分勉强,他牵了牵嘴角,却发现对着佐桥太太已经没办法再像往日那般毫无芥蒂。
许久,他端起茶杯,淡淡地笑开,语气轻而浅,仿若无声:“这一杯茶里面,应该没有再下药了吧。”
语毕,端起茶一饮而尽。
“琉生先生!”
奈叶的呼喊包含两层意思。
一是觉得琉生先生实在轻率,怎这么轻易就将底牌给掀了开来,二是担心茶杯里真被下了药,琉生先生喝得也实在是太没有防备了些。
琉生喝完茶后抿了抿犹湿润着的双唇,衬得那双时常缭绕着雾气的清润双瞳格外迷离,他勾出一抹清浅绝美的笑来,安慰奈叶道:“别担心,佐桥太太还不至于无故对我们下药。”
对这番变故极为惊讶的佐桥夫人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她心知该是她不知哪里露了马脚,诸多隐匿已是藏不住了。
“你们今天果然是有备而来,刚才那番话原来也只是试探而已吗?”优雅的妇人毫不见畏怯之色,轻描淡写着微笑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们试探出了什么,但是,琉生,你既然说出了这句话,是不是代表,那晚的事情你已经全部记起来了呢?”
“没有哦,我很多事都还是不记得。”琉生唇角勾起的弧度未褪,半垂着眼摇了摇头,“而且,发现真相的人,其实是奈叶酱呢。”
“诶,奈叶吗?”佐桥夫人的眼睁了睁,而后又了然地轻笑出声,“没想到再一次败在了你的手上呢。”
再一次……奈叶的嘴角僵了僵,避开了佐桥夫人的视线说道:“其实很简单,夫人的水钻,没注意掉在了笠原家里了吧。”
“但是那应该没办法证明凶手就是我吧?”
“夫人忘了,那是琉生先生的美容院刚推出的美甲。钻是由专人打磨的,仅此一家,琉生先生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至于做过这套美甲的人,只要去美容院问一下,有警方办案的话要得到资料不难。”
抬眸看见佐桥夫人含笑不语,奈叶的心头泛过一丝挣扎,又续道:“而且,笠原泽香家每天下午都会有家政公司的人去打扫,那枚钻只可能是案发当日留在现场的。可是夫人适才却说很久没去过那个地方了,这岂不是谎言?”
“原来竟是这里出了纰漏。”
佐桥夫人的表情实在太过镇定了些,完全不像是一个犯人会有的表情,奈叶终于忍不住脱口问道:“我不明白,佐桥夫人你真的就是少女失踪案的那位共犯吗?”
佐桥夫人的眉眼柔了柔,笑得越发温婉细致了:“是的哟。”
“我查了资料,少女失踪案几乎都是近一年时间来发生的,而夫人你的女儿大约也是死于一年前。夫人这么做,是为了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