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浪荡子的臣服 金吉 2599 字 9个月前

时间总是在眼波间的情意传递,与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间流逝得特别快,紫玫瑰开满株,时序进入初夏。

黑恕宥失忆已经三个月,这中间他偶尔会想起一些片段,但不足以拼凑成完整的章节与画面,也还没能想起他与丁夏君之间的「过去」—每当地想要去挖掘那些属于他俩的回忆,脑海里就有团迷雾将他围绕,让他怎么样也绕不出困住他的迷宫。

这天丁夏君和难得相聚的友人一起出门吃下午茶,她们打算顺便逛逛街,看场电影,姊妹相聚聊贴心话,当然是男宾止步啰!黑恕宥于是被留下来陪贱狗看家,他和丁夏君约好七点,他会跟邻居借车去接她,对门的张妈妈一家人出国度假,除了托他们照看一下家里,黑恕宥顺便向他们借车。

黑恕宥在家里和贱狗相看两瞪眼,不过他好心情地不和贱狗计较,因为前几天他突然像灵光乍现、福至心灵一般,想起他提款卡的密码。失忆这阵子他没事就拿着皮夹翻来翻去,除了一些基本证件,上头的资料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对想起自己的过去却一点助益也没有,剩下的就只有几张需要密码的提款卡。

丁夏君三个月来始终觉得不安的原因就在这儿,她在黑恕宥失忆后不久,整理他房间时找到他的名片,并想起他皮夹里的信用卡,甚至是保险卡,只要有这些,她就能够联络到他真正的亲人。

生平头一遭,她昧着良心将他的名片撕毁,信用卡和保险卡则藏起来。然而毕竟不是做坏事的料,每当一个人时想起她这些瞒骗的行为,眼泪还是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羞愧与自我厌恶几乎令她想立刻向黑恕宥坦白一切。

只要再陪她一下下就好了。她总是在这样的祈求中收拾心里的罪恶感。

黑恕宥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他无意间想起了提款卡密码,这绝不是巧合,332334——那是小夏的三围!他骂自己猪头,每天摸摸抱抱,竟然没想到这串数字。帐户里那数不清几个零的存款都没有他接下来要秘密进行的计画让他觉得兴奋。

总之,他瞒着丁夏君,提了一笔钱买了之前一直注意到的东西,他有把握今天他要送给小夏的礼物可以让她惊喜。

六点二十分,他准时出发,不想让丁夏君等太久。

八点二十分,丁夏君坐在速食店里频频看表。

八点三十六分,丁夏君的手机响起,是借车给黑恕宥的张叔叔打来的。

「夏君,你听我说,刚刚保险公司的人找到车主资料,想尽办法才终于联络上我,恕宥出了车祸,人在医院……」电话还没讲完,丁夏君已冲出速食店。

当直升机停在医院的天台,不少民众在地面上驻足观看,窃窃私语着猜测不知是哪位大人物,连看个病都有这种排场,因为那直升机明显不属于公家机关。

「前几天他从银行帐户领了二十万,我请人查了一下是哪里提领的,之后还请保险公司调他的就医纪录……」小森跟着一对容貌犹如神只般的男女下了直升机后,便滔滔不绝地报告,好挽回他这个机要秘书简直令人鄙夷的失职形象,他竟然在老板失踪两个月后才察觉事态严重,接着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无头苍蝇似的海底捞针,直到现在人出事了才终于有他的下落。

跟他一起赶来的两位黑家人,为首的是黑家老三黑恕原,那完美阳刚的脸部线倏和黑恕宥有几分神似,但多了让人难以亲近的尊贲与近乎目中无人的狂傲,从黑家大宅到医院的途中始终没开口说一句话,光是在机上坐在他对面,小森就吓出一身冷汗。

他听闻黑家上头两位男儿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不禁庆幸自己跟的老板是平易近人又爱开玩笑的黑家四少爷。

至于另一位,眉眼间和黑家兄弟有些相同的神韵,是黑家老六黑恕涵。

「四哥一向任性妄为惯了,半年没跟家里联络是常有的事。」大概是想为小森缓解他的紧张,黑恕涵开口道。

「等哪天他把命玩掉,我们再等着迎他的骨灰或许还省事。」黑恕原几乎是讽笑道,小森只能紧张地暗笑。

黑恕涵知道她三哥的脾气,三哥和四哥虽然不合,但毕竟是兄弟,这回连三哥都有些发怒了。

当然啦,连大哥那向来不发脾气的人也发火了,何况是三哥呢?

今天四哥是在台湾出的车祸,谁知哪天他要是在荒山野地里受了伤,没人支援,兄弟姊妹们会不会就只能眼巴巴地大海捞针?甚至连他是否出了事、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黑恕宥的保险公司替他安排住在顶楼的单人病房,大难不死的黑恕宥,小腿骨折,头部受伤,肋骨虽断但没有刺进内脏,昏迷了两天,在黑家兄妹走进病房后没多久,竟然就醒了过来。

「四哥醒了!」黑恕涵第一时间按了医护铃。

「丰田?」什么跟什么?他自己的蓝宝坚尼不开,开什么丰田?难道他忽然想改走平民路线……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我怎么了?」怎么全身痛得像被拆成十块八块似的?连开口说句话都差点让他想呼爹喊娘。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说得真对。」讨厌又熟悉的嗓音响起时,黑恕宥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自己又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你出了车祸,幸好保险公司通知我们。」「车祸?」他啥时开车来着?「我的蓝宝坚尼!」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爱车。

「还停在你租用的停车场,你开的是别人的丰田房车,不过已经撞得面目全非了。」小森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开别人的车,不过他刚刚已经和保险公司沟通过了,车主除了理赔金,黑家会赔他一辆新车——当然是从黑恕宥的私人帐户扣钱。

「我不记得我有开车……」噢噢!且连讲话稍微大声一点,都痛得地想晕死算了。

小森和黑恕涵面面相腼。

「你开着车,被一辆酒醉驾驶的蓝色福斯追撞,你不记得了吗?不然好歹记得你三个月没跟我们联络了吧?」「三个月?」啥鬼?「我明明才刚要休假!你坑我啊!」休想把他的假期给吃掉!

病房外,抱着一袋换洗衣物的丁夏君脸色惨白。她本来一直在医院里照顾黑恕宥,两天下来,她眼眶红肿,人也瘦了许多,直到刚刚才想到该回家去整理换洗衣物,想不到……长廊的另一头,接到铃声的医生与护士正赶来,丁夏君悄悄躲进隔壁的病房门后。

医师诊断黑恕宥因脑部受创才出现记忆断层,其他方面都在正常的回复状态当中。

丁夏君躲在半掩的门后听着,安心不少,然后她听到病房里那与黑恕宥面容神似的男人开口了。

「你的状况大哥都知道了,如果情况允许,今晚,最迟后天,就要把你送回美国。虽然我不知道大哥请来那些脑科权威有多了不起,可以的话,我倒希望他们把你的愚蠢也治一治。」「喂?夏君吗?恕宥怎么样了?」丁夏君才拿起电话,另一头的张妈妈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他很好,复原情况良好。」她握着话筒,手指关节泛白,声音平静轻淡,如她白纸般的脸色,只是隔着海洋,隔着话筒,谁也听不出来。

「我看我们提早回去好了,听说车子毁得很严重,虽然大难不死,但要照顾他也不轻松,你一个人……」「不用了。」丁夏君惊觉自己大概有些恍惚了,竟然打断长辈的话,她连忙道:「恕宥的家人会来照顾他,你们别特地回来,好好玩。」「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那头的张妈妈又叮咛了几句话。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丁夏君觉得自己好像快要不存在似的,形体是一具枯木,灵魂要在虚空中飞散,茫茫然,麻木不知什么时候从她的胸口开始侵占,现在终于蔓延遍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