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十几支酒杯碰撞在一起,李美祺的玩伴有男有女,大多和她一样是企业家或名门的幺儿——不像长子被寄予厚望,长辈们对这些生来挥霍祖产的老幺常是要求的少,纵容的多,因此往往为了享乐而百无禁忌。
阮燕曦虽然看着杂志,但仍不时探头监看小姑和堂妹有没有忘记她们的约定——不准吸毒、不准和男人乱来:这种狂欢派对最怕女孩子被骗,被不只一个男人玩弄。
堂妹和小姑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见她们专心地在玩牌,杀得眼正红,阮燕曦想她应该能够暂时出去透透气,顺便定是。
这家PUB开在黄金地段和百货商圈的中央,顾客以女性为主,而以这家PUB负责人在同业问的金字招牌,自然不曾让安全问题困扰顾客,据说若时间太晚,PUB还有专人护送客人回家呢,当然这项服务只限女性客人。
「Aore」店如其名,没有把人照得像恐怖片特效的灯光,更没有一丝颓废的气味,那些与爱情有关的名作与环境相映成趣,亚当和夏娃的雕塑取代随处可见的维纳斯半身像;走进香槟金色调的大厅,整面墙成了克林姆的画布,拥吻的男女忘情地像要合而为一;仿洛可可风的女性休息室里挂着巨幅的「维纳斯的胜利」;彩色玻璃上充满神秘暗示的曲线则是欧姬芙的「海芋」。
原本打算到外面吹吹夜风的阮燕曦,突然在水晶珠帘前停下脚步。
这里是爱的天堂,无一处不歌颂爱情的美好,然而摆在这出入必然经过的穿廊上的,却是神情痛苦却又凄美的少女画像,画中人栩栩如生的神情,触动了她内心的某一处,彷佛她与画中人受着同样的煎熬,抑或是她这个赏书人用自己的角度去窥探画中少女的内心:
「那是罗塞堤的﹃碧儿丽斯」,为思念与爱情所折磨的少女。」男人的声音穿过珠帘而来。
阮燕曦略显匆忙地转身,她完全没察觉任何人的接近,当她看着珠帘后隐约的高大身影,忍不住喊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名字。
「恕宽……」她来不急收口,只能退后一步,当男人掀开珠帘是来,她慢半拍地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男人长眉微挑,而后若有所思,但没开口。
「对不起。」阮燕曦为自己认错人而羞红了脸。
难怪她会认错,眼前这男人和黑恕宽有着相同的身材与高度,连眼睛和轮廓都有几分神似,最大的不同可能是肤色,黑恕宽皮肤是略淡的小麦色,这男人则肤色黜黑。
不只外貌,连气质都那么的神似,两人都有着尊贵的王者风范,只是黑恕宽内敛且沉静些,这男人则太过嚣张霸气。
「你是今天包店的客人?」男人开口,不算问候,也非搭讪。
阮燕曦回过神,为自己不断将眼前的男人和黑恕宽比较而脸颊更烫了。
「对……」名义上她是主角,所以这么说也没错。
男人点头,也没打算做自我介绍或其他,直接走进店里,好像方才只是他在巡视国土的中途,随手招来女佣问话。
阮燕曦丝毫不介意他的傲慢,低着头匆匆走出PUB。
外头的风有点大,精华地段的路空旷,虽然在假日时再空旷也嫌拥挤,她没有离开太久,怕两个丫头逮到她不在就胡来,又折回店里。
那男人还在,只是这回他站在吧台里,万分突兀又显眼,突兀的是他的气质不像会服务客人的酒保,只怕要店里的人全跪下来服侍他还差不多;显眼的是那一身太优越的好容貌,本来闹疯了的派对,现下所有女孩的目光几乎都追随着他,气氛安静了不少。
他的出现真叫男孩们搥心肝,阮燕曦大概是少数不受影响的人之一,她虽然也忍不住看着那男人,却是疑惑的感觉居多。
他会不曾是「燕曦姊。」两个男孩朝她坐的桌子围了过来,阮燕曦只记得他们是李美祺的同学,年轻人不怕生,一下子就从「阮小姐」改口成「燕曦姊」。
「今天你才是主角,我们都还没机会跟你喝一杯呢!」其中一名男孩说着,送上一杯杵底躺着红樱桃的曼哈顿。
「我不喝酒……」阮燕曦有些为难了,她的酒量不好,上次在义大利第一次喝酒就差点出糗,现在恨本碰都不敢碰。
「只是我们一点心意。」直到上一刻都还是李美祺追求者的Tony道。
阮燕曦推拒了半天,两个年轻人却像不死心似的,一向拙于拒绝人的她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酒杯。
一只黜黑的大掌却阻挡了她的动作,取过那杯曼哈顿,「这种酒该在十分钟内喝完,我给你换一杯吧。」才说着,已经把另一只杯子放到她手上。
「你干什么?」Tony跳了起来,对这个把PUB里所有女孩的注意力吸走的男人已经老大不爽了,现在又来坏他好事。
男人连理都不理他,像根本没别人存在,直接把另一杯也浸泡着樱桃的一回同脚杯递给阮燕曦,「浪费掉的,就当我请客。」阮燕曦还怔怔着,有些骑虎难下,她从没应付过这种情况。
Tony还想发作,他的同伴却拉住了他,低声说了几句话,Tony终于坐回椅子上,面色称不上好看。
「小姐今天点的所有饮料,我们店里请客。」男人说完,依然没施舍一点注意力给其他人,然后转身离开。
听他这么说,想来应该是这PUB的店长或股东,但一个店长连请客都请得这么嚣张跋扈,走在店里好像任何人最好都别挡他的路一样,还真闻所未闻,阮燕曦只觉有些想笑。
Tony似乎还为了酒被换掉而气愤,他的同伴开口打着圆场,「没关系,反正都一样,燕曦姊,我敬你。」他说着还用手肘顶了顶一脸大便的白妄先生。
阮燕曦没辙,硬着头皮和他们干杯,当那深色液体滑进嘴里,她差点笑出来。
杯子里根本不是威士忌或调酒,而是乌梅汁,她一口气喝完,神态自若。
后来,不知吃错什么药的Tony提议和阮燕曦拚酒,而酒保也替阮燕曦送来一杯杯颜色像螺丝起子、绿蚱蜢、红磨坊的饮料,她一杯杵喝光那些伪装成调酒的果汁,默不作声地暗赞酒保的好功夫,不好打扰Tony的好兴致,直到他脸朝下地趴在桌上,Tony的同伴则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阮燕曦不知道那位让她想起黑恕宽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可惜两个丫头并不像她整晚一滴酒精也没碰,午夜刚过,一个已醉得不省人事,一个虽然还能走路,但开始胡言乱语。
「Aore」的护送服务派上用场,那名想必就是店长的男人甚至派了两名魁梧得像打手的人给她,两名壮汉刚好一人扛起一个丫头。
「你可以相信大石和泰山,他们两兄弟为我们家族工作已久。」阮燕曦直觉地相信他的话,这男人既然帮了她,就没道理再害她。而名叫大石和泰山约两人扛起丫头的动作也看得出训练有素,完全不输矩,而且动作小心翼翼地确保她们连头发也不会掉半根。
男人交代完便打算要离开,她想起自己一直没机会道谢,未曾深思便脱口喊道:「黑先生。」男人停下脚步,半侧过身,脸上扬着一抹笑,那黑家男人总是令女人着迷的笑,好熟悉。
「你……」她猜对了是吗?阮燕曦无法不激动,回到台湾以来,她终于遇上一个跟黑恕宽有关的人事物,眼眶忍不住泛红。
「阮小姐,」男人站在原地,略微点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彷佛有所暗示一般,按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会再见面吗?那……是否也能见到黑恕宽呢?阮燕曦有些失魂落魄,一整晚无法收拾内心冲破闸门的情绪。(全本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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