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恬馨不晓得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全\本//小\说//网
与秦非那一吻结束后,他俩凝视著对方,眸光皆满溢震惊。
接著,她忽地别过头,转身夺门而出!招了辆计程车匆匆逃离那间酒馆,逃离他,逃离蓦地笼罩她全身的罪恶感。
她怎么会允许他做出那样的事呢?又怎么会允许自己享受如此的亲密呢?在那个吻持续的几秒里,她竟连一点点慕远的影像也没想起来,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她是个有未婚夫的人啊,千不该万不该和别的男人发生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即使是一个吻也不行。
天!她觉得自己像畏罪潜逃的犯人。
打开浴室里的水龙头,蓝恬馨不停地泼水,一直倒沁凉的水浸湿自己清秀的容颜,甚至湿透她蓝色衬衫的前襟。
她扬起睑庞,瞪著镜中面无血色的自己。
镜子是不会说谎的,它反照出一个充满强烈罪恶感的女人,她重重喘着气,苍白的唇瓣仍旧微微发着颤。
“你去哪儿了?”
蓝恬馨忽地倒怞了口气,得立刻以双手扶住洗脸台的边缘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干嘛像见到鬼一样?”方慕远对她激烈的反映很不以为然,浓黑的眉峰一紧。
“我……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她语音发颤,“你不是明晚才来吗?”
“我改变主意,提早上飞机了。”
蓝恬馨深吸一口气,“是这样啊!”她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太好了。”
“我怎么一点也听不出你的语气有任何欢迎之意?”他语气尖锐,鹰眸扫掠她全身上下“你刚刚究竟上哪儿去了?”
“没……去哪里啊。”
“医院说你六点就下班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我去吃饭。”
“去哪里?”
“随便吃了一点,然后到一家爵士乐酒馆。”
“爵士乐?”方慕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是很久不听那种莫名其妙的音乐了吗?”
“我……偶尔听听CD。”
“我不管你在家里听些什么,总之我不许你上酒馆去。”方慕远霸道地命令著,“单身女子上那儿去很危险的。”
不危险。
蓝恬馨很想这样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她并没有碰到任何影响人身安全的蚤扰,但的确在那里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她无可辩驳。
于是,她选择沉静。
而方慕远为她的沉静挑眉,“你最近很少这么听话。”他语带讥刺。
“什么意思?”蓝恬馨微微蹙眉,双手一撑,总算离开了洗脸台,往客厅走去。
方慕远跟在她后面,“最近不论我说什么,你总有各种理由反驳我,不是吗?”
“我并不是有意跟你作对。”
“是吗?”
她忽地凝定身子,“如果你是指那天你在电话中的命令——”
“那不是命令,只是建议。”他锐利地反驳。
“是吗?”她转过身,黑眸挑战似地凝定他,“我倒觉得是命令。你完全不给我任何选择的机会。”
他瞪她两秒,接著猿臂一展将她整个人扣人怀里,“你唯一要做的选择就是嫁给我。”
她咬住下唇,“这是你的建议?”
“不错。”他眸光犀利,眼神不容辩驳。
蓝恬馨忍住叹息的冲动,“慕远,我说过了——”
他却不容她说完,转过她下颔便强硬地吻上她的唇。
“慕远!”她直觉地想挣扎。
“别动。”他钳住她双手、忽地用力将她整个人一推,直抵住墙,霸道而充满需索的吻瞬间落满她唇瓣、耳际、颈项,灵巧的舌尖甚至侵入她前胸……
“不要这样,别用这种方法……”她转著颈项,躲避他热切的吻。
“你喜欢我这样,不是吗?”他挑逗地在她耳际吹著性感的气息,“每回吵架只要我这样吻你,你总是立刻投降……”
她投降是因为不想再跟他吵,不想令他难堪,她知道没有多少男人忍受得了情人对他的求欢毫无感动。
“别这样,慕远。”她仍然抗拒著,不知怎地对他如此霸道的亲密接触感到一阵无法忍受的厌恶。
他置若罔闻.戏谑地咬著她细致的耳垂,“别做戏了,恬馨……”
“我说别这样!”蓝恬馨蓦地拉高嗓音,费尽全力挣脱了他,燃著熊熊火焰的双眸瞪视著方慕远。
但只一眼,她便后悔了,因为后者的脸色忽地陰沉,眸子闪过可怕的暗芒,几乎教她透不过气。
他生气了,正陷于某种她从未曾得见的狂怒中。
“对不起!慕远,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试图道歉。
方慕远忽地抓住她右手腕,紧紧扣住,“蓝恬馨,你好!”他咬牙切齿,眼中激烈闪烁的暗芒激得她全身窜过一束冰凉血流,“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拒绝我!”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在听清他最后一句话后,她所有的恐惧忽地消失了,睁大一双清亮美眸。
他说从来没有女人敢拒绝他?他的意思是他有过许多女人吗?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方慕远怒吼。
她不敢相信,“你是说你有过许多女人?”
“是又怎样?”他冷哼著,“像我们这种出身的男人什么时候身边没有几个女人?”
“甚至在跟我交往之后?”她颤抖著语音。
“你当然是最特别的。”他眸光倏地温和,伸手抚上她的颊。
“别碰我!”她激烈地甩头,克制不住满腔怒意,“告诉我,你该不会连在美国也有其他女人吧?或者其实你早从台湾专程带了床伴去暖你的床?”
“说话别这么粗鲁,”他皱眉,“你是个女人。”
“是女人又怎样?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过,只有你是最特别的,你是我的未婚妻”
“别说了!”她蓦地狂喊。他的没有否认深深刺伤了她,令她全身上下一阵热一阵冷,脑海亦呈现完全空白。“出去。”她只能机械化地吐出这句话,“请你离开我家。”
“恬馨。”
“请你出去。”她右手一抬,毫不容情地指向门日。
方慕远瞪她数秒,终于一甩头,“我等你冷静点再来。”
蓝恬馨没有回话,木然怔立原地,直到清脆的关门声响传来,震碎了她强自锁在眼眶里的泪珠。
她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慕远身边一直有其他女人存在。
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傻瓜啊?
她坐在那儿。
秦非无法抑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在经过十几分钟的狂乱寻找后,他终于在医院楼顶发现她。
今晨他一见到她,便直觉事情不对劲。
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黑色的浮肿像眼影般镶嵌一对原该澄澈的瞳眸,显然是一夜未睡。
该不会是因为昨晚那个吻吧?
秦非想问她,但她在瞥了他一眼后便匆匆低头的逃避神情让他无从问起。
接著,忙碌的手术行程让他无暇再顾及她的状况,直到刚刚结束今天最后一个大手术。
“蓝医生呢?”他问值班的住院医师。
住院医师吓了一跳,“她刚刚还在啊。”他环顾四周,“刚刚她说人不舒服,要休息一下……咦,跑到哪里去了?”
她不舒服?
的确,今天看她容颜确实憔悴,彷佛随时都会晕倒在地,莫非她身体状况真的不佳?
他蓦地心一紧,一阵不祥的预感攫住他,筱枫躺在担架被送进急诊室的画面飞快地掠过脑海。
他猛力摇头,挥逐脑中不受欢迎的画面,一面开始在医院上下搜寻了起来。
终于,他在这里寻到了她。
秦非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恍若心事重重的孤独人影。
她背靠著墙,苍白的俏颜微微仰起,痴痴地凝望天边半钩新月,毫无血色的唇瓣轻轻颤著,彷佛承受不住狂风暴雨侵袭的娇弱花朵。
她怎么了?
秦非心一痛,陌生的感觉攫住他,像是全然的慌乱、迷惘,又像无法抑制的狂躁。
他有股冲动想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细细呵护。
但他当然没这么做,只是悄悄走近她,在她身旁落坐。
她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微微偏过头来,而他倏地呼吸一紧。
她在哭,柔美的眼眸分明闪著泪光。
“怎么回事?”他语音喑哑。
她眨眨墨黑眼帘,闪亮的泪珠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滚落,一颗接一颗,瞬间占据整张面庞。
他顿时手足无措,“怎么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没说话,只是用一双明眸静静凝望著他,细细地怞著气,唇瓣楚楚可怜地颤著。他蓦地叹息,伸手将她带入怀里,让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娇躯,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别哭,别哭了。”他温柔而笨拙地安慰著,“别哭。”
她并没有因为他温柔的安慰而停止哭泣,反而颤动得更加剧烈了。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吗?”他低低问著。她摇了摇头。
他忍不住惊慌,“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要哭,让我哭。”她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语音微弱的抗议着,“人家已经好久没能好好的痛哭过了……”
“好好好,”他叠声应道,“你哭吧!尽情哭没关系。”
于是,他静定不动,由著她继续流泪,有她的泪水湿透他整片胸膛,让她尽情宣泄满腔郁闷。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怀中人儿终于逐渐恢复平静。
她仰起一张依旧漾著泪的清丽容颜,“我错了。”
“你错了?”他莫名其妙,不能理解她突如其来的言语。
“我错了。”她再低低一句,忽地逃开他怀抱,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