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是疯子!绝绝对对、肯定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蓝恬馨咬著牙,费尽所有力气才能让自已发颤的身躯稍稍平定下来,她呼吸急促,抖颤的双手差点抱不住一叠高高的文件。wWWqВ5。coM\
终于,她窈窕的身影落定外科住院医师办公室内属于她的办公桌前、将堆积如山的文件用力一甩,在玻璃桌上敲出清脆声响。
一直到那声响亮的声音传遍整间办公室,甚至还造成某种回音,她激动的心绪才总算找到抒发的管道。
她满意地瞪著被她重重摔落的文件,但嘴角得意的弧度也只维持一秒!很快地,她小巧的樱唇再度噘起。
该死的!接下来她至少还得忙上数小时填写这些该死的病历,或许得一直忙到下班。
可恶!她是来工作的啊,可不是来这里当外科的免费工读生。
那个男人竟然把所有外科医生该填写的病历报告全部丢给她!他当她是什么?部门免费秘书?
她可是个医生!虽然是住院医师第一年,虽然是整个外科资历最浅的一位,但他也不该把她当免费女秘书来用!
该死的秦非!
蓝恬馨重重吐一口气,半仰倒在椅背上,举起玻璃杯一口仰尽杯内的冰水。
此时此刻!也唯有冰开水能稍稍冷静她的心绪。
她咬著牙,一面迅速翻阅著病人病历,一面回想起一星期前她初到这家医院外科来报到,不意在外科主任办公室门外听到的一段对话……
“蓝恬馨,新来的住院医师,今年刚刚以第一名毕业。”外科主任以高昂的嗓音说道,“你知道,一个女人能在医学院里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是相当少见的,她绝对会是我们外科未来的一颗新星。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我?”一个男人凌锐的语音响起!“我不明白主任的意思。”
“我打算将她交给你指导,多磨练磨练她。”
“我恐怕不适合吧。”男人委婉地拒绝,虽说腔调温和,语气却是冰冷的。
她不禁微微一颤。
“别这样,秦非,我知道你嫌麻烦,不过你是我们科里本额最好的一位,恬馨又一向对脑外科有兴趣,那也正是你的专长……”
“主任——”
“是院长特别托我的,一定要让她得到最好的照顾。”
“方院长?为什么?!”
“听说蓝恬馨是他的亲戚。”
“她是院长的亲戚?”
“你就答应我照应她吧。”
“主任!”
“就这么说定了。”外科主任不容他继续分说,“就当看院长跟我的面子?”
秦非总算不情不愿地答应,而她也终于缓下一口气,微笑地走进了外科主任办公室。在和外科主任礼貌地打招呼过后,她将眸光转向那个接下“指导照顾”她重责的男人。
“秦医生,您好,我是新来的住院医师,以后就麻烦您多指教了。”她仰起头,对至少高上她十公分的男人甜甜一笑,心里默默替这个外型挺帅的男人加分。
光是身高这一点,就足以加个十分。
将近一七五公分的身高让蓝恬馨无论走到哪里都鹤立鸡群,攫掠所有人目光,也把台湾身材偏矮的男人给比得抬不起头来。难得竟能在医院看到身材如此高大的男人,而且五官端正性格,自有一股威凛气势。
怪不得……她不禁在内心赞叹著,早在她进这家医院前就听闻他大名了,都说外科有一个又酷又年轻的主治医师,短短两年便从住院医师升上总医师,接著到美国受训一年,回来后当下便成为全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师。
能跟随这样优秀出色的医生学习实在是她毕生荣幸。
可是她显然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这个性格的年轻医师对她一点也不友善,在领她到住院医师办公室时,甚至一句话也不说。
她只得找话题,“前阵子我在医学期刊上看见秦医生的论文,有关脑血管栓塞,相当有趣的一篇文章,不过我有些问题……”
他倏地旋过身,一对精光锐眼射向她,“听说你是台大毕业的?”
“是。”
“听说你在学校里成绩挺优秀的,年年都是第一名。”
“哪里。”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台大附设医院工作,而要跑到我们这种小医院来?”
“这家医院并不小。”她先是抗议了一句,接著方回答道:“因为我只想专心当临床医师。”
“不想当教授?”
“我对教书没多大兴趣。”她坦承。在台大工作很少不兼任教职的,这是她之所以不愿留在台大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则是因为方慕远不希望。“我宁愿多磨练自己的临床技术。”
他凌厉地瞥她一眼,“这里跟医学院不一样。学校学的是理论,医院可是玩真的。”
她一愣,“我知道,所以我很认真,实习时表现也不错……”
“实习毕竟只是实习,顶多只是要你巡房、替病人缝合伤口而已,能做什么事?”他冷冷撇嘴,“这里可是外科,这里的病人只要你一个误判就随时可能丧命的。”
“我明白。”她忍住气,“所以才需要您多加指导。”
“你不要搞错了,”他语音平淡,“我可没空指导你。”
“什么?”
“我早告诉过主任别把你交给我的,我每天工作够忙了,可没空再带你们这些天真的住院医师。”
“可是……”
“可是谁叫你跟院长有亲戚关系?我认栽了。”他冷冷接口,指著住院医师办公室最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这是你的位子。”
她愣愣地望著那张空空的办公桌,心内仍旧因他方才的言语激荡不已,而他,一转身便大踏步离去。
蓝恬馨咬著唇,不悦地回想当时情形。他就那样把她抛在那里,连介绍也不替她介绍,弄得办公室内几个没事的住院医师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她硬著头皮,自个儿笑著介绍了自己,他们才晓得她便是今年外科新进来的住院医师。
幸亏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对她挺友善的。
“恬馨,”比她早进来一年的住院医师小柯笑著走进办公室,“明天轮你值急诊室。”
“什么?”她忍不住愕然,“可是我才刚刚轮过……”
“没法子,本来是轮到总医师了,可是明天秦医生临时加开一台刀,特别叮咛他一定要去帮忙。”
又是秦非!他天生便是来克她的吗?
“可是……”为什么非她来代班不可?明天慕远回国啊,她特地空出时间打算去接机的。这下不但接不成机,连期盼许久的烛光晚餐也别想一块儿吃了。
她真想抗议,但心中知道自己是所有医生里资历最浅的,无论如何也只得忍耐。
“秦医生明天开什么刀?”她问小柯。
“脑瘤。”
“脑瘤?是不是张先生答应动手术了?”蓝恬馨不禁扬高语音。她记得昨晚她巡房时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当众吵闹,拉著她的手信誓日一日一说绝对不动手术,没想到现在竟然同意了。
她忍不住高兴,念及这是个超级精密复杂的大手术,一股强烈的渴望蓦地让她冲口而出,“我想看刀!”
“不许。”一个冷冷的声音截住她,蓝恬馨一愣,缓缓转过脸庞。
果然,一身白色长袍的秦非立在门前,英挺的双眉不赞同地紧蹙。
她心一跳,“我知道我明天轮急诊室,可是或许不会很忙……”
“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他语气严酷,“我说过,这里不是学校,是医院。”
她面色一凝,“我知道了。”
直到秦非的身影消失许久后,小柯方轻轻开口,“还好吧?恬馨,”他打量她的面色,“没被秦医生吓著吧?”
她低眉敛眸,“还好。”
“秦医生脾气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了。”小柯试图安慰她。
“我没事。”她仰起头,勉力一笑,“他是不是一向就这么凶?”
“听说他到美国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她讶异地挑眉。
“我也不太清楚。”小柯耸耸肩,“只听说他以前人挺好,不像现在那么冷漠。”
是吗?她可不敢相信。
蓝恬馨悄悄朝自己吐了吐舌头上面打开面一则的电脑,连上网路。她熟练地打开电子信箱,俐落地敲下一串文字。
慕远:
说不定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上飞机了。
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明晚恐怕不能去接机了,因为我临时要轮值急诊室。你猜怎么著?又是因为那个姓秦的家伙!因为他明天临时要开一台刀就连累我必须替人代班。唉,你相信吗?今天竟然有人告诉我那家伙从前是个脾气温和的好人……
正当蓝恬馨准备替一个不小心摔伤额头的小朋友缝上最后一针时,外科总住院医师朝她走来。
“恬馨!你先上楼吧。”他嘴角扯开一抹无奈的微笑,“上面需要你。”
她愕然,“为什么?”
“张先生不肯麻醉,非要看到你才行。”
“为什么?”
总医师耸耸肩,“害怕吧!毕竟这是个挺危险的手术。他说只有你在他才安心。”
她一怔,迅速结束手边事务!朝小朋友及他的母亲道个歉,便匆匆忙忙上楼。
前天在病房大闹的中年男子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面庞因病显得苍白而瘦削,一见她来便立刻翻身坐起。
“蓝医生,你来了!”他兴高采烈地,“我一直在等你。”
蓝恬馨朝他微微一笑,瞥了正负手站在一旁的秦非一眼,后者面容依旧是淡然的,看不出特别的神情。
“我真怕自己就这样一睡不醒了。”张先生捉住她的手,对自己即将被麻醉动手术感到强烈的恐惧,“我不能就这样走的,我还有家人,我儿子才刚刚上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