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是早就获悉了消息!陈三爷早已把赌场每个荷官的个人信息摸得透透彻彻!
谁摸的呢?
棍儿!
棍儿自从被皮爷从陈三爷身边调离,安排在厕所掏粑粑,他就知道了,皮爷不想让他和陈三爷在一起搞串联。
棍儿和陈三爷表面上都假装服从命令,彼此互不往来。
但私下里,他们是能见面的,每天在赌场见一次,一个老千,一个小千,小千还是小偷出身,这两个人如果想传递一下消息,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儿嘛!
陈三爷每日在“外滩九号”巡场,毕竟得上厕所,上厕所时,虽然有阿杰跟着,但陈三爷随便弄个纸条,放在抽水马桶水箱的上方,阿杰也顾及不到。
陈三爷手快。
而且陈三爷说拉屎,阿杰总不能陪三爷一起拉吧,只能在门外候着。
陈三爷当然上的是赌场的高级厕所,但无论高级,还是低级,都归棍儿打扫。
棍儿待陈三爷走后,便进入厕所,陈三爷一个眼神他就明白,立马进入厕所隔断,全面搜查,很快就发现了纸条。
陈三爷在纸条上下令:用尽一切办法,搞到所有荷官的个人信息!
棍儿瞬间明白这是陈三爷又布局了,他和陈三爷必须一起努力,才能虎口脱险,逃出上海滩。
粑粑,还是要掏的,大粪,还是要抬的,但这都是表象,陈三爷终于给他下令了,他的人生又有了航向,在漆黑的粪池中,找到了心灵的灯塔。
掏粪掏得更来劲儿了!
他是陈三爷的门徒,跟随陈三爷来到上海,他的任务就是要配合三爷做局,无论是在赌桌上配合,还是在其他地方配合,他都责无旁贷。
他就是陈三爷的搅屎棍,搅动整个上海滩的五谷轮回,搅动黑白两道的风起云涌。
陈三爷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大洋银票都给了他,作为他的活动经费。
棍儿开始行动了。
白天掏粪,晚上和男荷官们睡大通铺。
别看这些男荷官白天在赌场都西服领带、打扮得油光锃亮的,其实没多少钱,晚上回到集体宿舍,也是叫苦连天,臭袜子满地扔,公共澡堂子里洗洗澡,街头买点馄饨、烧饼、馒头、咸菜,吃点便宜饭。
他们不是蓝月、珠珠、红袖、采薇这样的一级荷官。
他们只是普通员工。
任何一个群体,都分三六九等。
底层基数最庞大,收入也最低。
这些荷官,晚上,吃饱喝足后,要么去值夜班,不值班的就在集体宿舍扯淡,疯狂吹牛逼,兴高采烈地谈论女人。
谈论自己的女同事,谈论赌场新来的女赌客,谈论上海滩的女富婆。
男人这种动物,只要聚在一起,话题都会指向一个目标——女人。
这是千古颠扑不灭的真理。
必须谈论女人,否则睡不着,谈论女人的身材,女人的长相,女人的眉目传情,女人的风骚妖娆。
评头品足,哈哈大笑,彼此共鸣,猥琐顿生。
有的男的还总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某某女人对他有意思,好像他是情圣,被女人爱得死去活来。
甚至有人吹嘘同时拥有多个女子,这些女人都哭着喊着要嫁他,为他打得不可开交。
哎哟,这种自吹自擂、自我感觉良好,其实就是自卑、不自信的表现,能骗得了棍儿吗?
棍儿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真正拥有众多女子的男人,从来不会炫耀。
只有一个也捞不着的男人,才会疯狂地装裱自己,以掩盖自己那点廉价的自尊。
棍儿,一开始,在宿舍里,是不说话的,也不认识他们,没什么可聊的。
只是闷闷地听着,捕捉各种信息。
后来,这些男荷官,主动和棍儿搭讪:“棍儿哥,你成亲没?”
棍儿摇摇头:“没有,我一个穷鬼,谁会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