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外厅,章清死命揉着手中的帕子,脸色又红又白。她从不知在祖母心中,自己竟是这般不堪,比不上岳桑落那贱人,连汪思柔那蠢货也比不上……
难怪祖母为她说的亲事,都是些小门小户。
章清不想再听下去,起身想走。
里间雨竹劝道,“……大小姐是有些骄纵,可她走出去,人人都知她是相府的大小姐,被人敬着捧着,如今一朝嫁人,家世地位皆不如相府,她心中难免有落差。”
雨竹是太夫人身边第一贴心人,说话也少些顾忌,“老太太,这话您可能不爱听,可二夫人和大小姐先前便与姑娘有龃龉,您给大小姐说的亲事,又处处被姑娘压着,大小姐她不乐意也是人之常情。”
屋里屋外一阵沉默。
章清松开潮湿的手心,心道宁寿堂还是有明眼人的。
“我倒是没往这儿想……当初她们母女冤枉桑落偷簪,可有想过今天?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咱们章府,如今仰仗明承,以后就是熙哥儿。
有那聪明的,比如姜氏,趁着桑落还未嫁进来,早早便与她亲近。也就是李氏母女,还当桑落是能随意欺凌的孤女。
不肯被桑落压着~哼,以后怕是他们想巴结都找不到门。”
雨竹对此深以为然。
说句犯忌讳的话,等太夫人百年,或是相爷致仕后,章府的门楣定然是靠章熙撑着。
以大公子对姑娘的爱重,到那时,便是姑娘不与二房计较,大公子都不会跟他们亲近。
厅外的章清暗自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也无知觉。她暗自发誓,她就是饿死,都不会像那个女人低头的!
“……真是万般皆是命。”里间庾氏兀自感慨,“半年前,桑落来咱们家,落魄的什么似的,哪里有一点士族的样子,再看看如今。
那时我看重她的颜色,才想了那么个主意。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万万没想到,她没做成大夫人,竟成了少夫人。”
雨竹笑道:“要不怎么说姻缘天定呢~姑娘和大公子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您就别纠结了。”
厅外的吃惊的章清捂住嘴巴,心砰砰直跳,她有些听不明白太夫人和雨竹在说什么——
岳桑落,之前是要嫁给大伯的?!
章清感觉心上有一重锤在敲,震得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若是没有我与她的约定,桑落就不会为了嫁给明承刻意接近熙哥儿,他二人也不会生了情愫,这么说来,我倒是这两人的媒人了?”
雨竹笑着应声,“可不是,若不是您屡次撮合,姑娘和大公子还不会进展这么快呢!”
“胡扯!我哪里知道熙哥儿会动了凡心……”
里间还在说笑,章清已经站起来往出走,她脑中一时混乱,浑身激动的微微发抖,竟然……竟然!
她就知道,岳桑落这贱人,天生的狐狸精,专为勾引男人!
勾了大哥还不够,还去招惹新都侯!
那般皎皎如月的君子,竟也会来府里求娶她!
章清一想到那求而不得的男子,便激动的双目赤红。
她就知道,岳桑落根本不配!
是了……
她要去告诉大哥,岳桑落骗了他,岳桑落骗了他们大家!
呵!这般水性的女人,周旋在两父子之间的女人。
章清脸上酡红如醉酒,她迫不及待昭告天下——
岳桑落根本不配留在相府,岳桑落这辈子都别妄想压在她的头上!
……
章清紧张又兴奋,她听到大哥声音极淡,问岳桑落道:
“是真的吗?”
怕大哥再被那女人哄骗,她恨不能代替岳桑落回答,“是真的!”
章清以为岳桑落会痛哭流涕,乞求饶恕,会矢口否认,满口狡辩……
然而都没有,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只是声音的更轻的回问:
“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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