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气氛正酣。
众人虽然都怀着各种心思,但在这种场合, 更多的是恣意潇洒,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连平时温柔娴淑的贵女们都可以放开拘谨,豪爽地吃肉喝酒。
裴织默默地吃着面前的烤肉, 一双眼睛微眯。
就像一只吃到美味小鱼干的猫儿!
秦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 不禁想到来时的路上,裴织在太后的车驾里玩牌, 额头上贴着“我是喵喵”的字条。
暗地里观察准太子妃的人亦是不少, 她仿佛无所觉, 一举一动优雅闲适, 反倒让那些观察她的人不知不觉中, 将桌面上的烤肉都吃光。
嗝~~
无声地打了个饱嗝的人捂着肚子, 满脸呆滞。
虽然御厨做的新鲜又热腾腾的烤肉确实好吃,可他们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但吃到撑也太过夸张了罢?
吃完烤肉, 裴织又喝桂花酿。
绵软微甜的口感让她的神色越发的惬意, 觉得这次来秋猎的体验十分不错, 光是这御厨的烤肉手艺, 就可以打一百分。
下次可以再来。
月至中天时, 篝火晚宴终于结束, 一群人回行宫歇息。
裴织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正准备歇下, 突然一股张牙舞爪又存在感十足的精神力朝她袭来,热情地将她包裹住。
如果精神丝有具体形状, 此时裴织已经被包裹成一个蚕茧。
她朝正在铺床的芳菲道:“你去隔壁歇息罢, 今晚不用守夜。”
芳菲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她们这些丫鬟很少会留下来守夜,就算要守,也不会睡在脚踏,而是睡到外间的小床,而且夜间姑娘起夜时,极少会叫她们。
芳菲离开后,裴织去将窗打开。
深秋夜冷星寒,吐出来的气变成一团团的白雾。
她披着一件玫瑰红灰鼠皮披风,将手缩在袖子里,望着窗外的夜空,一轮弯月安静地倒悬在天上,静静地俯望着这片人世间。
“怎么还不睡?”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因她不乖的不愉。
裴织看向从夜色走来的男人,他站在窗前,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脸庞优美的轮廓。
她笑盈盈地问:“正要睡呢!殿下怎么来了?”
秦贽打量倚在窗边的少女,灯火如豆,像是为她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美得清灵绝俗,神秘又不可及,难以捉住。
他顺从自己的心,伸手过去抓住她被夜风吹起的一缕发。
她的头发柔顺地披散而下,又黑又直,掬在手里,如丝绸般顺滑,轻易间便会从指尖溜走。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仰着脸朝他笑,乖得像只小猫儿,让人想纳入怀里呵宠。
“入夜后,不要随便靠在窗边。”秦贽忍不住告诫道。
裴织歪首看他,大胆地说:“殿下担心有采花贼半夜出现在窗边吗?”
秦贽:“……”她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殿下放心,除了你,我不搭理别人的。”
她笑得含羞带怯,一双眼睛水盈盈地凝望过来,仿佛含着情,又像含着媚,在这样寂静的秋夜里,轻易间便能撩拨男人的心房,为她痴为她狂。
太子殿下哪里能抗拒得了这样的撩拨,顷刻间耳尖便染上彤色,狼狈地移开目光。
裴织:“……”这位太子爷原来如此纯情的吗?
她瞅着他红通通的耳尖,还有抿起的嘴唇、阴郁的神色,漫不经心地笑了,若是细看,还有几分恶劣。
仿佛欺负他很好玩。
“殿下,很晚啦,你回去歇息罢,别累着自己。”裴织不再逗他,柔声细气地说。
秦贽转头看她,发现她不再像刚才那样笑,乖乖巧巧地看着自己,乖得像只做了坏事了小猫儿,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瞅着他。
他压下心里的悸动,轻声道:“刚才晚宴,我见你吃得不多,应该没饱……”
他的话还没说完,裴织已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满是期待,甚至道:“殿下,时间还早,你进来坐坐罢。”
秦贽:“……”
太子爷能说什么?当然是应她的邀请进去。
裴织将窗打开,让他从窗口翻进来。
原本是想看看这位太子爷的身手的,没想到她刚转个身,准备叫他时,人已经出现在身后。
裴织:“……”
两人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秦贽将带来的食盒打开。
这食盒是特制的,保温效果较好,食盒里的食物竟然还是热的,不用再去加热。
太子殿下带来的食物以烤肉为主,还有一碗桂花圆子酒酿。
裴织愉快地加餐,不忘用乖巧又甜的笑容感谢太子殿下,看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惬意,再次明悟这位太子殿下真正很喜欢投喂她。
或许男人对投喂喜欢的姑娘都是情有独衷,并且眼瞎地看不到其实她已经吃得很多了。
等她吃完宵夜,太子殿下叮嘱她好好休息,再次翻窗离开。
裴织站在窗前,眺望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脸上乖巧甜笑变成兴味,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脸。
两辈子,她都长得很好看,美貌之于她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没有绝对的实力重要。
但好看的容貌,确实能让人赏心悦目,甚至变成一种武器。
看来她以后要好好地保养自己的脸,等太子殿下成长为如昭元帝那样心思深沉、英俊成熟的帝王时,只有她能与他并肩。
翌日,裴织依然在号角声中醒来。
她打了个哈欠,困盹地坐在桌前和梁萱一起用早膳。
早膳过后,镇北侯府的姑娘过来找裴织,一群小姑娘们浩浩荡荡地朝围场而去。
今天的情况和昨天没什么不同,皇帝依然一大早就带着朝臣皇子们去围场打猎,可见皇帝依然龙精虎猛,未到服老的年纪。
裴织去拜见太后,然后被太后将她和宣仪郡主搓合在一起放出门。
宣仪郡主如今是将裴织当成闺中好友来看待的,对她颇为亲热,娇声娇气地说:“阿识,咱们今天继续去打猎,我想多打几只兔子,攒些兔皮给祖母做兔皮披风。”
裴织无所谓道:“那就去吧。”
对于太后打的主意,裴织心里是清楚的,倒是不反感。
太后护她、予她方便,她自然也要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