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层、七层、六层、负一、负二,走走停停加上问路寻找,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安易来到了红顶酒店自带,比标准比赛场地面积略大了些的冰场。
只不过,当他走近,来到内场,第一时间寻找到强尼的身影,抬起手臂还没来得及出声呼唤之际。
嗖的一声,滑过他眼前,正在练习跳跃动作男人脸上的神情,上半身白色t恤衫彻底被汗水浸透的身影被他捕捉到,让他不由自主的收敛声息,放下了想要挥舞的手。
这是什么啊?
这种毅然决然、蕴藏在双眼中的火光简直让人心惊,差一点就让他将这个驰骋在冰上的棕金发男人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还是他熟悉的朋友吗?是吗,不是吗?只不过半天时间不见,他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嚓!
阿克塞尔三周跳。
起跳、旋转、落下,冰场东侧入口处安易注视下,强尼笑容不见,轻松不见,周身气场厚重压抑让人陌生至极,与往日相比大相径庭。
刷!
扑通!
第二次起跳勾手四周,落冰摔倒翻身站起,毫无疑问肯定特别疼,他却连停都不带停,继续疯了似的蹬冰、加速、起跳、落下,失败、成功,一次又一次练习。
重复中,十分钟,十五分钟,半个小时,安易就这么看着他,无视了自己、无视了身边一切,全神贯注极尽投入,练习着一个又一个技术动作,专注得让人赞叹心疼,专注得让人陌生心寒。
似曾相识的情景,让他忍不住想起马德里青年大奖赛,心中莫名的情绪却又告诉他两者截然不同。
与上次不一样,这次并不是强尼跟他发生了什么矛盾,而是强尼看清楚了一些东西。
又一次跳起旋转,站在东侧防护墙后的安易却在闭眼睁眼后选择转身离开。
他啊,看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不清楚朋友受了什么刺激,却透过他的表现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眼中只有花样滑冰和自己是吗?也好。这样他也能……嗯?!
咔嚓。
自语之中耳朵一动视线一晃,冰场内外连接处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大一小两道同样金发绿眼鼻梁高挺的男性身影走了进来。
眨眼的功夫,看清楚来人正是俄罗斯人伊利亚伊万诺夫和他带的孩子后,安易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振奋精神挺直腰杆。
脚下步幅不变,行走间微微对看过来的一大一小点了点头,经过他们身边后伸手握住玻璃门的金属把手准备拉门出去,左胳膊却猛然一紧被身旁的俄罗斯男人拉住。
身体一震,转颈对视,相差八岁,同为媒体人口中传奇的两人,头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彼此,甚至能通过对方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
只是久久无声之下,三十秒、一分钟过去,拉住安易胳膊的伊利亚伊万诺夫依旧那么平静,安易却反常的心情浮动烦躁起来。具体原因他不想深究,也不愿意解释,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离开这里。
“什么事?”
视线垂下抬起,安易看了一眼俄罗斯人抓着自己小臂的手掌眉头微蹙语气不善,抬起下巴配合上扬的语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对面,伊利亚伊万诺夫听到他的话后,意外放手深深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将之前抓着他胳膊的左手虚抬,五根修长的手指活动着视线转移,看向了正前方另一道门后的冰场沉默不语。
见他如此反应,安易心中其实非常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尽快离开这里’的想法却越来越迫切。
然而,就在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掌用力推开玻璃门迈出右脚,半个身体穿过门扉来到外场时,身后忽然轻飘飘的传来一串带着俄罗斯口音的英语。
让他在听到后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湛蓝色的双眼刹那间瞪圆射向身后,再一次与那个俄罗斯男人深绿色的眼睛,平淡无波的表情撞在了一起。
“……路易斯沃兹,看你的表现,应该是已经见到强尼沃森伯格惊人的状态了?”
左手五指拂动琴弦般虚虚撩动,伊利亚伊万诺夫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在这段长宽不过数米的内外连接处回荡。
“我想你肯定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下午回到酒店后,我找他谈过。至于……我们说了什么?说了些像你们这样,不承诺、不接受、不拒绝,让人爱着却恨不起来的人的想法,并且以我自己的经验,告诉了一些他需要小心注意的细节。”
“啊!说到这一点,我想帮自己、帮他问问你。这样对待我们这种人,是不是非常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