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聿凡，刚才你为什么不走进去？你害怕，是吗？”

他不语，她身上的冰冷，还沁在他的心口、他的胸膛。

他想走进去的。他记得温蓝对他说过，他对母亲的恨是他的一部分，可她对他的爱也是他的一部分，她会陪着他，她会在他身边的。

“温蓝，回家吧。你，不必守在这儿。”

“我会自己看着办。”她平静地，没有否决他，也没有答应他。

“再见，卜聿凡。”她凝望着他，尖尖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眼泪一串串地掉了下来。

“再见……”他的嘴唇颤抖着，他的声音哽咽着，竟然舍不得说出她的名字。

他知道，在这段恩怨水落石出之前，他大概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傍晚，在肖尘来病房接温蓝的班之前，周雅君招呼温蓝，坐到了她身边。

“卜聿凡，他，今天来过了，是吗？”

温蓝怔了一怔，原来老人心里都知道。

“妈，你别怪他，也别伤心，好吗？聿凡他，有他的难处。”

“小蓝啊，我不怪他，我心疼他，心疼我的儿子，心疼了这么多年。”周雅君的眼泪顺着眼角流着，那泪水嵌在了她眼角的皱纹里，温蓝一阵心酸。

“妈，你别激动。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人……”她的心里就像是刀割一样，说不下去了。

“是啊，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大家子人，一定会团聚的，对吗？”

“对！妈！”温蓝用手捂住了脸，她不想让周雅君看到自己的眼泪。

“就像是我的小孙女儿说的那样，我们要在一起过春节，是吗？”

“是！妈！就像暖暖说的那样！”温蓝擦掉眼泪，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我想暖暖，我也想见亲家。”

“真巧，我爸妈也说呢，等温暖把期中考试考好了，就再过来看望你。”

温蓝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片。

“妈，你不是说肩膀还是疼吗？医生给开了止痛片，我喂你吃了。”

她转换了一个话题，把自己从悲怆里救了出来。

一小时之后，温蓝打车去了距离县城28公里的地级市。

“你好，我想买，验孕棒。请问哪种，它的，精确度好一些。”

她定位到了当地最大的药房，她组织着词汇语句，心中有些忐忑。

售货员给她取来了几种，向她简略地介绍着。

“你的排卵期是哪天，你知道吗？”

一旁的药剂师听到她的表述，明白了她的诉求，热心地插了一句嘴。

“我知道的。”温蓝准确地报出了一个日期。

自她和卜聿凡在一起之后，他们的第一次，他买了一堆避孕套让她选，她就直白地告诉过他：我不喜欢用套，我只喜欢你的。

卜聿凡向她求婚之后，她为了尽快地怀孕，让他当爸爸，每个月都非常认真地在手机App上记录着自己的生理期和排卵期。

排卵那前后几天，她还会用试纸验证，记录自己的身体反应。

只不过，这个男人，用不着她去提醒和催促。他几乎每一天都要和她亲热，就像是做不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