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注入到了船只底层的减摇水仓里,钟君号的船身在慢慢下沉。
而两对宛若鱼鳍的侧舵,在水面之下缓缓展开,如同飞机的翅膀一般,紧紧抓住了水流,将钟君号压入了水面之下。
本来波动不断的钟君号,渐渐又变得平稳了下来。
但狂风呼啸,吹得人几乎站不住。
谷小白紧紧抓住了栏杆,再次闭上眼睛。
六百年前,狂风呼啸,大海之上,一只船队,非但没有降帆,反而迎着风暴在升帆!
这是一场旷世的豪赌,赌赢了航程继续,赌输了一切全灭。
甲板上,数十人拽着那硬帆,想将它悬挂在桅杆上。
老船工杜明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和十多名士兵,正在和那庞大的风力较劲。
旁边,甲板上许多人,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此时此刻,风力实在是太大了,数人合抱的巨大桅杆之下,几十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依然无法将那帆升到顶。
突然间,一声呐喊响起来
“天字哟嗬……”
老船工杜明的脸都憋红了,咬着牙喊出了一句号子。
他的身边,士兵几十人同时大喝“齐呦!”
几十双手,几十双脚,几十个汉子,拼命向后使劲。
“地字哟嗬……”
使劲拉!
“齐吔!”
更多的人加入了进去。
“人字哟嗬……”
使劲拉!
“齐哟!”
就连郑和都加入了升帆的行列。
“和字哟嗬……”
“齐吔!!!!”
帆动了!
升帆了!
那被风吹得几乎拽不动的主帆,慢慢升高,慢慢展平。
谷小白站在队尾,这个小小的身躯,紧紧握着那粗粝的绳索,跟着喊着号子。
甲板之上,雄壮的号子迸溅而出。
“一升主帆哟嗬……”
拉!
“哟嗬!”
“主心骨啰哟嗬……”
拉!
“哟嗬!”
“顺风顺水哟嗬……”
拉!
“哟嗬!”
“蝴蝶帆啰哟嗬……”
拉!
“哟嗬!”
升帆了!
到顶了!
固定了!
谷小白松开手,转身四望。
大海之上,一面面硬帆缓缓升起。
迎着狂风!迎着风暴!
迎着变幻莫测的海洋。
前进!
在这大海之上,此时此刻,没有先进的技术,没有钢铁的轮船。
能凭借的只有一身蛮力。
一腔热血!
前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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