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罢,陆宸送沈素年回家,因为沈素年在衙门交待阿钊一些注意的事项,所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夕阳泣血,晚霞如火,两人并肩慢走,陆宸长身玉立,清俊冷然,沈素年身姿修长,淡静从容,有种异样的相衬感。
刚回到屋门前,麦穗就扑了过来,站起来直蹭沈素年。
沈素年露出了一抹笑意,摸了摸麦穗的头,道:“真乖,今天我娘给你吃肉了吗?”
麦穗亲昵地窝在她的腰间,却忽然嗅到了她肩头伤口的血腥味,顿时啊呜啊呜地叫了起来,还用爪子去扒她的外衫。
“麦穗,我没事,就是受了点轻伤。”陆宸就在身侧,虽然只是扒拉了一下外衫,但是沈素年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别扭,赶紧制住了麦穗,扭头对陆宸道,“先进屋喝杯粗茶吧。”
陆宸点头,顺着她走近了沈家的院子。
沈家的院子有些旧了,也并不是很大,院子里头有口井,井边种了些青菜,还有些不知名却开得甚是旺盛的花儿。
屋里头有炊烟,夹杂着饭菜的香味。
“娘,我回来了,你怎的这个时候还没有吃晚饭?”沈素年进了屋,朝着灶房的位置吆喝了一声。
“我不是跟张家大娘还有王家大娘她们扯风气,一下子就扯过了,这张家的闺女啊,今日定了亲,人家还特意给我送了喜饼和喜糖过来,听说嫁了城东的一个员外公子,可有钱了,那王家大娘的闺女也定了城西的一个秀才,虽然穷了些,但是人家长得俊啊!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做官的料子,你说你整天的舞刀弄棍,又学人家当什么捕快,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哟——”
沈母的嗓门很大,夹着着锅铲翻炒菜的声音还有柴火燃烧的声音,沙沙沙,噼里啪啦的,叫沈素年更是尴尬十分。
察觉到陆宸饶有兴味的目光注视,沈素年不知怎的,脸色微微发烫了起来,走了几步,站在灶房门口,难为情道:“娘,你说什么呢?家里来客人了!”
沈母不以为然道:“来客?你还能带什么客人来?莫不是哪个案子的嫌疑犯还是证人,反正不能是我们家的东床——”
沈素年更显得无奈和忸怩了,连抬眼看陆宸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喝醉酒一般。
正好沈母端着她的晚餐,一盘子蛋炒饭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沈素年身后的陆宸,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身材挺拔,气质矜贵,尤其是一张脸蛋,长得那叫一个英气逼人,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反正怎么看,跟她家素年怎么般配!
莫非那死丫头突然就开了窍,自己找了个看得对眼的男人?不错,果然有她年青娘当年倒追沈言的风范!
“哎哟!贵客,贵客啊!你驻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沏茶!真是没规矩!”沈母恶狠狠地瞪了沈素年一眼,眼里满是嫌弃之色。
但是转到陆宸那边,却又换上了一副慈爱的脸孔,连热气腾腾的蛋炒饭都不管不顾了,拉着陆宸的手就将他按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连串地问道:“小伙子,你多大了,什么属相啊,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哪里人啊,父母都是做什么的?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沈素年一见她娘这个模样就知道她又想嫁女儿了!自从她上了十七岁之后,她娘真是恨不得逮着她身边的雄性动物都要盘问一番,好将她嫁出去。
“娘亲,你查案子吗?问那么详细!这是我的同僚,我要出门查一宗案子,他武功高强,负责保护我,我回来跟你说一声,明天早上我们就要启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和麦穗,不要整天跟那些大婶扯这些有的没的。”沈素年素来寡言,一下子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属实是被沈母逼急了。
但沈母似乎并不相信沈素年这一番话,仍然是将陆宸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满意,回道:“同僚啊,同僚好啊!整天在一起,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日久生情对不对!武功高强,武功高强好啊!能够制住你,两个人还能切磋切磋,多好。”
沈素年一脸的黑线,无奈道:“上次你不是说让我不能找衙门里头的吗?还说我这么粗鲁,要找个会读书的秀才爷,将来好教导孩子。”
“此一时彼一时啊,你小孩子懂什么!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儿——”沈母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一下沈素年的肩膀,沈素年肩上有伤,痛得蹙紧了眉头,但是她并不想让娘亲知道她受伤的事情,所以半句声都不吭。
陆宸看在眼里,忽然对沈素年道:“素年,你去沏杯茶来,我刚才喝了不少酒,很是口渴了。”
他突然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沈素年有些招架不住,赶紧起身去泡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