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使不得！脏了您衣裳！”老头望了眼阿良，脸上写满为难。</P>
“今日由我请客。”林皓白递给阿良一锭银子。</P>
李悠抬起头，醉眼朦胧道：“老头儿，会不会喝酒啊。阿良，去，再取坛酒来。”</P>
陆霜也已下楼，见到衣衫褴褛的一老一少，并未惊奇，似习以为常。</P>
见众人都无介意，林皓白又给了银子，阿良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取了些碗筷，抱了坛酒过来。</P>
老头坐在长凳上局促不安。小男孩偷偷看了眼陆霜，小声道：“姐姐好漂亮！”</P>
老头扯了扯孙子，生怕他说错话。</P>
陆霜浅浅一笑。</P>
林皓白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子，将一盘羊肉推到二人面前，呵呵笑道：“小家伙，还挺上道。”</P>
小男孩估计是饿坏了，抓起碗筷，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P>
林皓白又给老头倒上一碗酒，仔细一看，爷俩衣衫虽然破旧，却都是不错的料子，问道：“看样子你们是遭难之人？”</P>
“唉！”老头叹了一声，道：“老朽姓赵名长生，本是宜州桂城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早几年害病死了，娃儿他娘还年轻，便改了嫁…年前东吴犯境，老朽带娃儿逃难，准备投奔河封城几个亲戚，没想到半路遇着一伙劫匪，一身家当被洗劫一空，这才落得如此田地…”说罢，一行眼泪顺着皱巴巴的面皮就落了下来。</P>
“战乱之年，山匪横行。正常，正常。”林皓白宽慰道：“大爷，喝一碗。”</P>
“对，一醉解千愁！干…干喽！”李悠显然已经进入状态，口齿不清了。</P>
老赵头站起身，端着酒的手抖的厉害，哽咽道：“诸位…大恩大德，老朽无以为报，便借此酒，敬大伙儿一碗！”</P>
烈酒烧喉，老赵头伸着袖口抹了抹眼边热泪。自打遭了劫，他一路乞讨，受了不少欺凌委屈，今日被人这般恩惠，着实心情激动不已，眼下这位少年公子就算教上刀山，教下火海，他也心甘情愿。</P>
门外马脖铃儿响，传来一阵清婉的小曲儿：“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P>
阿良直起身，急忙迎了出去。</P>
俄顷，见一名体态丰腴，容姿艳美的少妇提着裙摆，撩人又不失优雅的迈进门来。她的红裙袍一边开着叉，白花花的大腿随脚步交错时隐时现。</P>
阿良低眉顺目，跟在女人身侧。</P>
林皓白吞了口口水，回过头问道：“吴老板是个女人？”</P>
李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口舌打结道：“我…我说过吴老板…是男人…男人吗？”又招手道：“老吴，过来陪我喝…喝酒呀…”</P>
吴老板目光扫视，指道：“这俩人也是住店？”声音又酥又柔，略有斥责之意。</P>
阿良肉脸一红，结结巴巴道：“这…这老头是林公子请进来的，他…他给了银子。”</P>
林皓白转过身，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吴老板风姿绰约，果然与众不同！”</P>
俊朗的甜嘴少年总会让人十分舒适，吴老板白了一眼李悠，娇媚道：“大剑仙又在背地里说人家坏话么？”</P>
吴老板素手搭在林皓白肩头，慢慢坐下，这时方才看到陆霜，不由生出一股子嫉妒之情。</P>
“咦？这是谁的手艺，好像还不错呢!”吴老板一脸惊讶，桌上这几人看上去都不像是能下厨的材料。</P>
李悠支起头，醉道：“林兄弟…林兄弟的手艺，与你差不多，不信…你尝尝。”</P>
吴老板对林皓白青眼相加道：“公子还会下厨？这可真是难得！”</P>
她翘着兰花指，拿起筷子，见老头还搓着手，站在一旁，道：“你俩也别站着了，即是公子请来，便是我鲤鱼客栈的客人，吃着喝着罢。”</P>
“我吃好了。”陆霜冷冷丢下一句话，起身上了楼。</P>
吴老板凑到林皓白耳边，口吐香兰道：“你相好？”</P>
“算是吧。”林皓白嘿嘿一笑。</P>
吴老板勾住林皓白的脖子，挑逗道：“那我也做你相好，你看怎样？”</P>
林皓白嬉皮笑脸道：“吴老板不嫌相好多，我也不嫌多。”</P>
吴老板那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一眯，一只手伸到打着瞌睡的李悠脸上，狠狠掐了下去。</P>
“啊哟！”李悠从醉梦中惊醒，捂着脸道：“臭娘们儿，干啥你！”</P>
吴老板气道：“撕烂你这张没个把门儿的破嘴！”</P>
李悠不明所以：“我说啥了我…”</P>
吴老板嗔道：“你…我…我哪有什么相好…”</P>
“画画儿的那个又腻了？”李悠转念一想，道：“不对…前年是画画儿的，今年好像是个酸秀才…”</P>
吴老板骂道：“你还说！”</P>
司空笑栓好马，乐呵呵道：“今天挺热闹啊。”</P>
李悠抱头鼠窜，叫道：“这娘们儿太凶了，我出去躲会儿。”</P>
“我吃饱了。”小男孩放下碗筷，悄悄对老赵头说道。</P>
老赵头一听，拉起孙子，即向林皓白拱手告辞：“恩人，深情厚意，感莫能言。他日假若安身立命，老朽一定上门酬谢！”</P>
林皓白道：“今日我看你们也赶不到河封城了，不如就在这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走不迟。”</P>
老赵头踌躇道：“这怎么好…”</P>
吴老板道：“公子好意，切莫辜负才是。”又道：“阿良，去安排一间客房。”</P>
老赵头感激的无以复加，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便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P>
“使不得！”林皓白将老头搀起，教阿良将二人送到客房休息。</P>
司空笑坐到桌前，道：“林兄弟心肠不错，挺好。”</P>
吴老板却问道：“为什么？”</P>
“什么为什么？”林皓白不解道。</P>
吴老板道：“这世上命苦的人多了，你同情的过来，照应的过来么？”</P>
林皓白道：“他们上门要饭，大过年的，便请他们一起吃顿饭而已，谈何同情，谈何照应？”</P>
“仅此而已？”吴老板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P>
林皓白道：“仅此而已。”</P>
“和叫花子一起吃饭？”吴老板还是不能理解。</P>
“上门是客，我家向来如此。”林皓白道：“人人生来平等，只不过有的人运气比较好，有的人运气比较差。我父亲说，人只分好坏，不分贵贱。”</P>
吴老板咯咯笑道：“你挺有趣的，你父亲应该也很有趣。”